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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只著單薄白衣的年輕公子,身姿如勁竹屹立於高台之上冷風之中,透著股寧折不彎的堅韌與剛強。
台下眾人乍聞鍾羨擔任應天將軍的箇中真相,頓時譁然。
張豐年等人也俱都是眉頭深蹙,他們雖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但是鍾羨此時在這些剛加入他們的新兵面前披露此事,於他們的聲名威望實在是大大不利。
單杭之氣得幾乎要吐血,他此時才算明白,鍾羨之前所有的忍氣吞聲虛與委蛇,不過是為了讓他覺著他已經徹底被他拿住了軟肋毫無反抗之力,以便尋求一個如今天這樣絕好的揭穿他的時機罷了。
不及多想,他高聲道:「大家不要中了這個朝廷奸細的離間之計,來人,速將這兩面三刀信口雌黃的奸賊給我抓起來!」
他身邊的打手剛開始往台上沖,一個尖利的孩童聲音忽然在人群中響起:「鍾先生沒有胡說,當時這個姓單的就是把刀擱在我脖子上逼鍾先生答應他的要求,大家不信的話來看我的脖子,我脖子上還留著當時受傷留下的疤呢!他還說他一路收留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就是聽說鍾先生心軟仁義,特意養著我們來威脅他的。」
第569章 民心
狗剩這一出現,士兵中嘩聲更大。
單杭之既驚且怒,不知道這小殺才是如何跑到這裡來的。好在他商賈出身,反應還算靈敏,知道此刻哪怕是胡攪蠻纏,也決不能被對方的詞鋒迫得無言以對,「鍾羨,你在我們面前挑撥離間信口雌黃也就罷了,居然還買通個孩子來為你冒險作證,你的手段,也未見得有多光明磊落!」他趁著鍾羨正與上去拿他的打手們交手無暇他顧,大聲嘲笑道。
狗剩一聽急了,尖聲叫道:「我才不是被鍾先生買通的,明明是你為了讓鍾先生聽你的話,把我們十四個孩子都綁在後院的柴房裡,威脅鍾先生如果他敢不聽話,就把我們統統燒死。大家若是不信,去後院柴房看看就知道了。」
離狗剩近的人看到他脖頸上那新褪了痂留下的刀疤,原本就已經心生疑竇,如今再聽到他這般說,當即便有幾人結伴要去後院柴房一探究竟。
單杭之的人攔住他們。
「誰說的話是真誰說的話是假,一看便知,為何阻撓?莫不是心虛?」被攔阻的幾名新兵嚷道。
「你們身為兵丁,卻因為外人三兩句閒言碎語就質疑自己的將領,如此心念不定,怎麼配當兵?」單杭之知道今天自己的臉算是丟大了,也不去看一旁張豐年與吳玉坤是何表情,兀自呵斥那幾人道。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其中有個急性子道:「不當就不當,若這孩子說得是真的,你連幾個孩子都不放過,兄弟們還真不放心把這條命交給你!」
「豈有此理?來人!給我把這些人拿下,若有敢反抗者,就地格殺!」單杭之臉頰上肌肉搐動,紅著眼吩咐左右道。
新兵們一聽他居然真的要下殺手,頓時一陣慌亂。
張豐年眉頭一皺,正欲出言阻止,冷不防台上忽然飛下一道人影,砰的一聲砸在正向新兵們撲去的單杭之的親信身上,四五個人同時跌倒在地,呻吟呼痛之聲四起。
單杭之定睛一看,原是上台的一名打手被鍾羨給踹了下來。他一回頭,便見鍾羨已將衝上去拿他的幾名打手盡數解決,眼下正在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諷刺:「單杭之,這才剛開始,便狗急跳牆得連這些來投效你的無辜百姓都殺,你的真面目未免也暴露得太快了些吧?」
「張兄,吳兄,再由著他這般嚼舌下去,軍心可就要散了,二位還準備繼續作壁上觀嗎?」單杭之氣惱道。
張豐年與吳玉坤沒出聲,如今這局勢誰都看得明白,他單杭之自己做的齷齪事當眾被揭發出來,那損的是他單杭之的聲望。可若他們倆這時候與他同氣連枝,豈不是被他一同拉下水了?失財失利都不要緊,可他們這些本就由百姓組成的軍隊,若是失了民心?將來靠什麼發展下去?
單杭之仗著商賈出身財帛豐厚,招兵時就數投靠他的青壯最多,若是他這回折了名聲,那以後張豐年與吳玉坤還能從他手下多分些兵過來,這筆帳誰不會算?
單杭之見這兩人果然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心中暗恨,正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派人把鍾羨抓下來再說,鍾羨卻在此時再一次開口。不過這次不是對他,而是對下面這些新老士兵們。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拋卻一切來投靠、並想為之不顧一切死而後已的軍隊。將領之間尚且不能彼此信任與守望相助,將來若遇險境,你們會被置於何地,已經毋庸置疑了。」
「姓鐘的,你少在那裡充好人。若無太尉之子的身份給你撐腰,你算哪棵蔥?都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這等與那個天下第一奸宦----內衛司指揮使長安交好之人,又算得什麼善類?」見他一貶三家,吳玉坤終是忍不住跳出來道。
鍾羨看著他不言語。
「怎麼?該不是仗著這些百姓都不了解你的底細,想要否認你與長安交好的事實吧?前年春天你與他同赴兗州,至去年春節方返回盛京,且回京後你們二人也是往來不絕,這等交情,說一句至愛親朋,也是當得起的吧?內衛司是什麼東西,相信在場的不止我一人受過他們的剝削與迫害,以他們的行事作風來看,長安身為內衛司指揮使,稱他一句匪首也不為過。你與這樣的人是至交,你心裡能有幾分為民請命的誠意?不過是譁眾取寵博圖虛名罷了!」吳玉坤義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