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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哦,原來是他啊!嘖嘖,了不得,這御前紅人的名頭真不是白叫的。想當初前光祿卿陳鈺秋不過就落了個與藩王過從甚密的罪名就被一擼到底,他這邊明目張胆地把義妹嫁給藩王世子都沒事。」
「瞧梁王世子納個妾也這般上心,備不住是陛下授意的。這裡頭水深著吶,不是你我之輩能參得透的,我們瞧個熱鬧也就算了。」
……
張君柏就這般迎著沿路形形色色的目光將紀晴桐帶到了雍國公府。
冬日的夜來得早,待到紀晴桐被扶到新房時,天都黑透了。
張君柏用烏木包金的秤桿挑了紀晴桐的蓋頭。
紀晴桐抬眼一瞧,房裡龍鳳喜燭高燃,帷幔桌布床帳被褥都是喜慶的紅色,連窗上都貼著大紅灑金的喜字。
她忍不住抿唇微微一笑。
一身大紅嫁衣的紀晴桐極美,膚光勝雪明眸善睞,瓊鼻丹唇楚楚動人。如此婉約端莊地端坐於一室錦繡中,恰如那畫中仙一般,饒是見多識廣如張君柏,在入眼的一瞬也不禁呆了一呆。
她這一笑笑得滿室生艷,過度的刺激倒又讓張君柏回過神來,放下喜秤問她:「你笑什麼?」
「明知是假,張公子還是準備得如此一絲不苟,辛苦張公子了。」紀晴桐含笑道。語氣中與他並不生疏,也無親昵之意,只是尋常語氣。
張君柏聞言也笑了笑,道:「此處人多眼雜,若有疏漏,傳到安公公耳中,備不住會以為我苛待你。」
「張公子說笑了。」紀晴桐說完這句便矜持地止住了話頭。
面對這樣一個自己剛納回來的卻又不是真正妾室的絕色佳人,張君柏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問:「你想吃些什麼?我叫下人送來。」
紀晴桐道:「客隨主便。」
張君柏有些無奈道:「紀姑娘,你無需如此見外。」
紀晴桐有些靦腆道:「不是見外,只是不想給你多添麻煩。吃食上我不挑的,隨意就好,真的。」
「好吧。」張君柏起身,正要出去,紀晴桐又喚住他道:「張公子,此番我過來身邊沒有帶人,我帶來的箱籠中有一箱書不可受潮,勞煩公子派人將它妥善安置,多謝了。」
張君柏早就發現她此番過來身邊一個人都沒帶,原本準備晚些問她此事的,眼下既然她自己提起,他也就順口問道:「紀姑娘為何一個貼身丫鬟都未帶得?」
紀晴桐道:「張公子不是說帶我去的地方,是個風景秀麗民風淳樸的山村嗎?我嚮往的是『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但旁人就未必。既如此,又何必既拖累旁人,又拖累自己呢?」
張君柏欣然:「原來紀姑娘也喜歡陶東籬的這首《歸田園居》。」
紀晴桐點頭,清潤的目光中抑著些躍動的歡欣,道:「原來只覺得詩美,自張公子許我山村之行,我復將這些詩撿起重讀,感覺竟又與以前不同。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日長籬落無人過,唯有蜻蜓蛺蝶飛。若我也從那籬落前過,定然要為眼前之景醉了。還有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
「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紀晴桐才念了前兩句,張君柏便忍不住接上後兩句。
紀晴桐一愣。
張君柏倒是坦然,甚至還打趣紀晴桐道:「賣菜你或可,沽酒能飲否?」
紀晴桐唇角微彎,道:「大不了便是『野花路畔開,村酒槽頭榨,直吃的欠欠答答。醉了山童不勸咱,白髮上黃花亂插。』」
第549章 相殺的開端
薛紅藥急急回到臨福街那邊的宅子裡,從自己房裡上鎖的箱子裡找出紀晴桐托她保管的匣子,打開一看,裡頭最上面竟是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紅藥親啟」。
拿出信來,底下是一支鑲紅寶的鳳首金簪,還有一隻繡著荷塘鴛鴦的荷包,以及一疊銀票。
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來看。
許是考慮到她學認字不久,紀晴桐的這封信措辭十分簡單易懂。
紅藥,若你見到這封信,想必已明白是姐姐我哄了你。萬分抱歉,姐姐並非有意哄你,只是這個匣子本就想送你的,若直接告訴你,怕你堅辭不要,那姐姐的這份心意,便無處著落了。
匣子裡有一千兩銀票,這是姐姐作為一個固步自封的女子,給你這個自強不息的女子自立門戶的小小心意。若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有你一半的果決與勇氣,或許我們的處境會與現在完全不同。然而如你這般的女子,到底只是鳳毛麟角,所以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在這有限的範圍之內,互相扶持罷了。
匣子裡那支金簪,是姐姐給你的添妝。或許你要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嫁人,添的什麼妝?這只是姐姐的一點願望,希望你此生終究還是可以找到一個值得你愛慕託付,亦會在薛伯父百年後好生照顧你陪伴你,與你白頭偕老的男子。
姐姐也曾你與一樣,以為這天下的男子都是一個德性,貪財好色面目可憎,不是粗魯莽夫,便是斯文敗類。直到後來遇見了他,我才知道,不是的。這世間,到底還是會有那樣一個男子在方方面面都迥然於那些庸俗之輩,讓你徹底拋卻原有的一切成見,讓他在你眼裡心裡臻於完美。和一個完美的男人相處,那種愉悅會讓你全心全意甚至不顧一切地想要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