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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紀晴桐薛紅藥身後隨行的丫鬟發出驚懼的低呼聲,所有原本就不該有的動亂隨著這聲低呼與馬匹漸漸消失的噴氣聲而消弭。
長安看了一場爛戲般遺憾地長嘆:「馬何辜,馬何辜呀!」
不遠處那幫人紛紛下馬,一名人高腿長相貌陽剛俊朗的青年男子走上前來,瞥了眼摔在地上還未起身的黃衣少年,頭也不回神情有些冷地隨口吩咐:「元翊,馬失控,朱公子想必摔得不輕,著人送他回去。」
跟在男子身後的張元翊似乎有些被自家堂兄的殺伐決斷給驚到,連連應聲叫隨行下人過來抬那黃衣少年下去。
男子這才上前,禮儀周正地向長安抱拳致歉:「抱歉,方才這馬兒失控,驚到閣下了。」
「不妨事,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失控的馬,挺有意思的。」長安笑得一派天真爛漫。
男子看了看一旁何成羽等人身上穿的公服,問長安:「請恕在下冒昧,敢問閣下可是在司隸部當差?」
「是,不知公子因何發問?」
「那閣下可認識內衛司指揮使長安,安公公?」
「世子殿下,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卻還問他識不識,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對面不識啊!」男子身後步來一人,目色冰冷地瞥了眼長安。
「安公公,久仰了,在下張君柏。」聽聞眼前之人就是長安,張君柏眸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逝,笑著與她打招呼。
長安的面上功夫也是做得滴水不漏,拱手笑道:「原來是張公子,久仰久仰,昨夜雜家臨時有事未能去赴張公子的約,該是雜家道聲抱歉才是。」
兩人雖是初次見面,但因著之前有過一次交鋒,是故對彼此都有種詭異的相熟感。張君柏驚訝,是驚訝於這聞名遐邇的得勢太監居然是這般年輕的一個人,面容秀美纖薄柔弱得像個女子一般,與他想像中狠辣陰鷙的形象大相逕庭。
而長安則覺著,慕容泓什麼眼光嘛,這張君柏哪裡跟十年後的鐘羨相似了?別說再過十年,就算再過二十年三十年,鍾羨也絕不會變得如他一般,世故中透著一股子圓潤自然的虛情假意。也就這身份高貴卻不驕不躁沉穩持重的模樣有幾分相似吧。
兩人客氣禮貌地寒暄了幾句,張君柏身後那人趁著兩人寒暄告一段落,可算逮著機會冷嘲熱諷:「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吶,安公公出來踏個秋,四十名侍衛前呼後擁,好大的排場!」
「嗨,雜家是聽府里一沒見識的小丫頭說,在紫薇大街上見著個排場好大的公子,買個書都要在書齋前列一溜侍衛與僕役,嚇得她連手中的畫都掉了。有道是良主無慫仆,所以今日雜家就拉了一幫人出來,給府里人好好長長見識,知道什麼才叫大排場,不曾想卻礙了郭公子的眼。」
張元翊剛安排好黃衣少年的事,走過來剛好聽到這一番話,心中不由暗忖:這太監果然厲害,明明是郭興成出言不遜,他卻藉機諷刺我堂兄,如此一來,堂兄焉能不怪郭興成多嘴?
他一念未完,卻見長安回身喚:「紅藥。」
一模樣十分嬌美俏麗的女子應聲。
長安指著郭興成道:「快看,那位就是曾經強擄你欺負你,行奸不成反害己身的武定侯世子郭興良的弟弟郭興成。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記住這張臉,以後離他遠些知道嗎?」
此言一出郭興成簡直是顏面掃地,一張還算周正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偏又找不到話來應對。
「知道了,多謝公公提點。」薛紅藥瞪著水汪汪俏生生的眸子剜了郭興成一眼,隨即十分鄙夷不屑地側過臉去不看他。
郭興成氣得要吐血,剛欲口不擇言說長安徇私枉法包庇兇手,張君柏搶先道:「看來安公公與郭公子之間頗有些誤會,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依我看不如趁著今日得空,中午由我做東,大家坐下來好生談一談,化干戈為玉帛可好?」
長安眉梢微挑,道:「張公子遠來是客,你的面子雜家是一定要給的。只是不知,郭公子準備孝敬雜家多少玉帛?」
郭興成:「……」尼瑪真的好想一口血噴他臉上去!
張君柏笑容有些隱忍,道:「好說,好說。」
長安聞言,無可無不可道:「那好吧,不過今日雜家是帶家眷前來賞楓踏秋的,這玉帛的事容後再談,現下咱們賞楓去?」
張君柏一早就看到了長安身後的紀晴桐與薛紅藥等人,不過見長安並無讓她們過來見禮的意思,也不好提起昨日在書齋見過紀晴桐的話題,於是伸手讓長安道:「那是當然,安公公請。」
長安走了兩步,忽又轉身看地上那匹死馬,問張君柏:「這匹馬張公子準備如何處置?」
張君柏道:「我原本是想派人挖個深坑就地埋了,不過安公公既有此一問,想必有更好的主意,在下願聞其詳。」
長安道:「誒,這麼大一塊肉,就這樣埋了也太浪費了,要知道民生多艱吶,很多窮苦百姓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口葷的。雜家在盛京開設了一間惠民堂,以造福百姓為宗旨做扶貧濟難之事。當然了,雜家能力有限,這個惠民堂之所以能順利開設和運作,主要還是靠像張公子這般樂善好施的貴人相助。如果張公子原本只是打算將這匹馬埋了,那還不如將它捐給惠民堂,由惠民堂向窮苦百姓分派其肉,也不失為張公子的功德一件,張公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