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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伸手,眼角斜挑著她道:「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有什麼建議?」
圓圓放了把瓜子在長安掌心,大大咧咧道:「有啊,兩個選擇,一,您把她收了,好處是遂了紀姑娘的心愿,壞處是不能生孩子。二,您把她獻給陛下,好處是她成了妃嬪從今往後您就不必為她擔心了,若是她能生下個皇子公主什麼的,還能成為您的助力,壞處是若是哪天被陛下發現她心儀的人是您,你倆都可能倒大霉。」
長安噗的一聲吐出一枚瓜子殼,道:「都不行。」
圓圓自覺自己出的主意極妙,見被否決,剛想問為什麼,吉祥從外頭進來稟道:「安公公,勞伯延回來了,在外頭求見。」
「勞伯延?」此人是周光松的副手,當初與周光松一起進的內衛司,後來周光松被她派去夔州時,把他也捎上了。周光松一個多月前曾傳信回來,說發現了梁王的大秘密,她還等著他的具體匯報呢,怎麼他沒回來,這勞伯延倒回來了。
「叫他進來。」長安吩咐吉祥。圓圓自覺地出去了。
勞伯延來到內室,跪地行禮。
長安見他風塵僕僕髮髻鬆散,皺眉問:「怎的弄到如此狼狽?」
勞伯延惶恐伏地道:「安公公,周大人他不見了,小人是從夔州逃回來的。」
「周光松不見了?如何不見的?」長安坐直身子。
勞伯延道:「小人不知,就是某天醒來,突然就四處都找不到周大人,他的私人物品與行禮包括官印都在,就是人不見了。」
「你剛剛說逃,夔州有人阻止你回來?」長安問。
「沒有,只是,只是,周大人在失蹤前,曾對小人提及梁王私蓄府兵,小人擔心周大人的失蹤與此有關,所以什麼都沒交代就從任上逃回來了。」勞伯延戰戰兢兢道。
「私蓄府兵?私蓄了多少?」
「周大人沒說,小人不知。」
長安思慮了片刻,對他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此事切莫再對第三個人提及。」
勞伯延領命退下。
長安起身走到窗前,目色沉沉地看著外頭綠玉金妝的桂樹。
周光松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人,她叫他去調查寶豐錢莊,他查出了金福山,然後寶豐錢莊就消停了,金福山也成了棄子。她叫他去夔州巡查吏治,他卻失蹤了,讓手下帶回來這麼個消息。
他在內衛司處於三把手的位置,不管是為了調查他的失蹤案,還是為了勞伯延帶回來的消息,她都應該派人前往夔州。
一切都有跡可循,但她心中卻始終擺脫不了那股子被人當槍使的感覺。
中午,長安回到府里,發現紀晴桐今天沒去半日齋。
「聽採風說昨日你在半日齋遇到了一名排場很大的男子,被嚇到了?」席間,長安如是問紀晴桐。
紀晴桐搖頭,道:「他還算有禮,是我自己怕惹麻煩,所以今日沒去。」
長安看了她兩眼,斟酌著道:「並非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如豺狼虎豹。」
紀晴桐握著筷子的纖指緊了緊,沒吭聲。
「秋高氣爽,正是賞楓的大好時節,聽說京郊豫山上的楓樹不錯,你去邀上老薛他們父女,我明日帶你們去豫山踏秋。」長安道。
紀晴桐又高興起來,明眸彎彎,抿著紅潤的小嘴點了點頭。
這時袁冬過來,遞上一張帖子道:「安公公,有人請你赴宴。」
長安放下筷子,接過帖子打開一看,居然是梁王世子張君柏邀她今晚去豐樂樓一聚。
「我還沒騰出空來找他,他倒自己先送上門來了,那就會一會吧。袁冬,派人去宮裡跟陛下說一聲,我今晚有公務要辦,不回宮了。」長安將帖子還給袁冬,隨口吩咐道。
袁冬答應著退下。
用過午飯後長安去內衛司辦公,在簽署公文時習慣性地寫上日期,九月二十。連著寫了幾次之後,她忽的想起,九月二十,不是先帝的忌日麼?
她當即招來吉祥,讓他去通知袁冬,說她今夜有事,不能去赴張君柏的約。
下值後,她回宮來到甘露殿,見張讓在殿中,慕容泓與長福等人卻不在,一問才知慕容泓到後頭花園裡撫琴去了。
她來到殿後花園,老遠就聽到了從花園裡頭傳來的琴聲,如金石相擊,如金戈齊鳴,那是鏗鏘激昂的殺伐之音。
慕容泓坐在假山之側的亭子裡,一身素白長發披散,側影料峭而孤寒。
褚翔與長福等人都侯在亭下。
長安停在花園入口,遙遙地看著亭子裡的慕容泓,此時的他眉眼冷峻表情肅殺,落在她眼裡顯得有些陌生。
她忽然覺得或許自己對他還不夠好,所以不夠讓他對她敞開心扉傾訴這些寧可化作音符也不肯訴諸於人的心事。他不常笑,是因為他常常壓抑,而她作為他的戀人,並沒能將他從那殘酷的世界裡拉扯出來。她花了這些年,終究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春日裡抱著貓的柔軟少年,漸行漸遠。
因方向便利,長福第一個看見長安,褚翔察覺他的視線,回了下頭,然後慕容泓就也看到了她。
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收了音。
長安趨至亭下向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