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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李聞是鍾慕白一手提拔上來的,那麼此事,會是鍾慕白的授意嗎?
長安心中有些沉重,理智告訴她應該將李聞連同鍾慕白一起列為懷疑對象,但是想到鍾羨,她竟不自覺地在心裡為鍾慕白開脫。
若是鍾慕白,慕容泓繼位之初不是更好動手?他為何要等到現在?
若是鍾慕白,以他的地位權勢,只消他透露一絲全力支持端王繼位的意思,慕容泓能走到今天麼?
若是鍾慕白,他當初怎會肯放鍾羨去兗州以身犯險?鍾羨可是他的獨子。
鍾羨是他的獨子,又是那樣正直忠義的一個人,長安相信,遇到原則問題,他是會寧折不彎的。會否正是這個原因,才讓鍾慕白始終深藏幕後不敢冒進?畢竟,若是鍾羨不認可他所做的一切,那麼即便他最後篡位當了皇帝,一世而斬的權勢富貴,又能有多少意義?
而且他或許也有這樣做的動機,因為慕容泓曾經說過,他只有鍾羨一個孩子,並非巧合。既然並非巧合,那必然是有人動過手腳。慕容泓竟然知曉這一點,可見這個動手腳的人,不是慕容泓自己就是與他大有關聯之人。
鍾慕白會否也知道這一點?並且深為不忿,進而生出反叛之心?先帝之死,有他的手筆嗎?
長安心事重重地回到內衛司,卻見長福正在大堂等她。
「你怎麼來了?可是陛下有何吩咐?」長安問。
長福殷勤地遞上一張紙,道:「陛下吩咐我來送這個給你。」
長安展開一看,卻是一首詩,名曰《狸奴怨》,詩曰:蕭蕭昏鴉靜,漠漠寒蛩休。夜來無幽夢,支耳聽石榴。
簡單易懂,字字讀過,眼前卻仿佛昨夜重現。窗外秋雨綿綿萬籟俱寂,屋裡那人像個孩子似的興致勃勃地敲著石榴,擾得愛魚睡不著覺,只能支著耳朵聽他敲石榴的動靜。
只是一首詩而已,長安看著看著,心中卻不知為何有甜蜜漾起,帶彎了嘴角,一抬眼,卻見長福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發什麼呆呢?」長安臉一繃。
長福期期艾艾:「安哥,你剛才,笑得好像個女人啊!」
長安:「……我像女人?你再說一遍!」抬腿就去踢他。
「不敢了,安哥,我再也不敢了,東西既送到了,我先走了啊!」他一溜煙地跑了。
長安一回身,見圓圓在那兒探頭探腦。
這也是個機靈的,一見被長安逮著了,忙捧出一堆糖炒栗子,笑容諂媚:「爺,今兒奴婢買的這炒栗子不錯,您嘗嘗?」
面對這一個兩個活寶,長安除了翻白眼之外也別無它法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將慕容泓那首詩又看了幾遍,心裡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但是作詩……還是算了吧。
然則雖然她不會作詩,她可以寫字啊。
傍晚,她拿著自己寫的一幅字回了宮。
甘露殿,慕容泓剛給愛魚剪完指甲。
「陛下,送給你。」長安將捲成長筒狀的紙往他面前一遞。
慕容泓將剪刀放在桌上,問:「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長安抱起從他腿上跳下來的愛魚,搔著它毛絨絨的頭頂道。
慕容泓將紙筒在桌上鋪開,上書四個大字----上善若水。
「就你這筆力,也敢寫大字?」他忍不住笑。
長安見他居然取笑她的字,大怒,她今天寫了二十多張紙,這一張已是寫得最好的了。
「我的字怎麼了,我的字已經寫得很好了!」她道。
慕容泓瞥她一眼,是很好了,一筆一划都是鍾羨的痕跡。
「別生氣,來,朕教你寫字。」他放軟聲音。
「不學。」長安扭身走到一旁,「我又不想做什麼書法大家,寫的字能看就行了,你若嫌棄,以後不寫字送你就是。」
「字如其人,你現在乃是官身,難免和旁人公文往來,這字寫得好看了,人不也有面子嗎?」慕容泓試圖誘哄。
「就算我字寫得難看無比,誰敢為了這個不給我面子?也就你吧。」長安乜著他道。
慕容泓見她油鹽不進,神色微斂,問:「你這字,鍾羨教的吧?」
「是啊,怎麼了?」長安心中警惕起來。
「筆跡與他的太過相似,朕看著彆扭。」他直言道。
長安俯身將愛魚放在地上,站在原地看著慕容泓問:「到底是我的筆跡像他讓你覺得彆扭,還是你心裡始終對我與他近一年的兗州之行耿耿於懷?」
慕容泓不語,因為他知道,這個話題一旦開了頭,接下來兩個人很可能又是吵架。
他不說話長安也不爽,幾步走到他書桌旁抽過自己寫的那張紙撕成數片,口中道:「陛下放心,以後再不會讓您看到我的字!」撕完轉身就想走。
慕容泓一把拽住她的袖子,皺眉:「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朕不過就說了一句,值得你這般暴跳如雷?」
「我臭脾氣?明明是你沒事找事好嗎?就我這字,能跟人鍾羨比嗎?居然說我的筆跡與他相似,你就是心裡想的。慶幸你的身份是皇帝吧,要不我都能直接上手捶你,讓你知道到底什麼才叫臭脾氣!」長安連珠炮似的說完,眼一瞪「還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