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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那太后是不是考慮……換了他?」
「再換一個也未必比他聽話。男人都是需要調教的,且讓他裝傻賣乖一陣子,哀家自會給顏色他瞧。」慕容瑛喝完安神湯,將藥碗還給寇蓉,復又抬眸看向窗戶上的樹影。
既然兒子沒了,那她更要將權力牢牢抓住,後半生,唯有靠這個做倚仗了。
次日一早,慕容瑛剛用過早膳,一名小太監匆匆來到殿前,福安澤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稟道:「太后,前朝出事了。」
「出了何事?」慕容瑛挪到窗下,正要喝今秋新貢上來的菊花茶。
「在廣膳房地道里刺殺趙公子的那個刺客說是昨夜抓到了,廷尉李聞連夜審案,今早又去相府抓了金福山,兩人都招供是受丞相指使刺殺陛下。金福山還供出了丞相與趙公子經年做下的許多惡事,朝上譁然,丞相在朝堂上被摘了官帽脫了官袍,押到廷尉府大牢去了。」福安澤道。
慕容瑛手扣著杯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知道了,退下吧。都退下,寇蓉留下。」
眾人都出去後,慕容瑛抬眸看寇蓉:「聽見了嗎?是金福山。」
寇蓉眉頭緊皺,「金福山好歹跟了丞相幾十年,居然這般容易就攀咬主人,早上抓的,還未散朝就已經招供了。太后是否擔心他一早被人收買,關於趙公子的那些話,也是旁人教他說的?」
慕容瑛不說話,扣著茶杯的手指隱隱泛白。
「太后,即便您心生懷疑,可如今丞相下獄,趙公子和嘉言的事也已經讓外頭有了對您不利的言論,您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親自去向他求證的。」寇蓉擔心道。
「哀家是不會去向他求證的,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對哀家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哀家只是感慨陛下這一仗贏得漂亮,委實漂亮。就算是先帝活著,先太子活著,也不可能會比他做得更好了。」
寇蓉知道她這是對陛下的忌憚又加深了,忍不住道:「太后,恕奴婢直言,丞相出事,受益最多的也未必是陛下,換言之,這一局,也未必就是陛下一人布下的。」
「你不懂,」慕容瑛鬆開茶杯站起身,手撫窗欞看著窗外道,「丞相此番失利看似簡單,可知底下要多少勢力配合才能讓事情發展得如此順利?如果這一局不是他獨立布下的,不就顯得他更厲害了麼,懂得因勢利導,懂得借力打力……」
慕容泓繼位時間越長,她就越後悔當初弄死了先帝父子。她怎麼也沒想到先帝會不把帝位傳給自己的兒子而傳給弟弟,更沒想到,素日裡看著如女孩子一般嬌氣無用的慕容泓,居然會是這樣一個人。
又或許,其實不是她當初看差了,而是他被逼出來了,正如當年在東秦後宮的她一般。
「太后,太后,不好了。」慕容瑛正沉浸在當年不堪回首的往事中,福安澤忽急慌慌地從殿外跑來,滿頭大汗地稟道「太后,不好了,端王突發急症,抽過去了。」
慕容瑛霍然回身,鬢邊步搖輕顫,變色道:「怎會如此?不是說只是偶感風寒?」
福安澤道:「伺候他的宮女說今早起床時還好好的,用過早膳後就突然嘔吐抽搐,已經派人去請御醫了。」
慕容瑛無暇聽他細說,帶著寇蓉便出了萬壽殿。端王不能出事,端王若是在她手中出事,她沒法向皇帝和鍾慕白等人交代是一回事,慕容懷瑾更可能因此與她成仇。丞相倒了,她再不能輕易失去任何一個盟友了。
聽聞端王出事,杜夢山親自帶人趕了過來,一番望聞問切後,他與慕容瑛單獨走到一旁,低聲道:「太后,端王這是中毒。」
「中毒?可致命?」慕容瑛娥眉緊皺。
杜夢山道:「不致命,只是尋常毒藥,很容易治癒。這下毒之人,目的似乎並不在害命。」
慕容瑛回頭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容寉,道:「你先給他配藥解毒。」
慕容寉情況安定下來後,慕容瑛才回萬壽殿,剛走到門口,慕容泓來了。
「陛下這會兒怎麼有空過來?」慕容泓行過禮後,慕容瑛神情溫和地問。
慕容泓道:「朕剛下朝,聽聞寉兒病了,就過來探望一下,不知他現在病況如何?」
慕容瑛一邊與他往殿內走一邊道:「哀家剛從承暉殿回來,寉兒病倒是不重,不過偶感風寒而已。只不過可能最近宮裡有些不太平,他人小體弱陽氣不足,睡覺總是容易魘著。若不是陛下忙於政務無暇分身,哀家還真想將他送到陛下的長樂宮去住上幾日,讓陛下的真龍之氣壓上一壓,許是就能好了。」
「寉兒是兄長存世的唯一血脈,朕身為他的叔叔,照顧他也是責無旁貸。既然姑母這麼說,不妨就讓他搬到甘露殿偏殿去住上幾日,反正朕素常睡得也晚,便於照看他。」慕容泓頗有些從善如流的味道。
慕容瑛應了,姑侄倆喝了幾口茶又聊了幾句閒話,慕容瑛斟酌著道:「陛下,後宮不得干政,按理說後面這些話,哀家不該問。可是事關皇嗣,哀家不得不多問一句,丞相,真的有謀反之嫌麼?」
慕容泓低眉看著手邊的茶杯,考慮了片刻才道:「憑心而言朕並不相信丞相會謀反,畢竟自朕登基以來待他不薄,更別說皇后如今還懷著身孕,若是皇子,那便是朕的嫡長子,朕實在想不出丞相他有什麼理由謀反?除非正如傳言所說的那般,他藏起了東秦的神羽營。只不過,太后,你認為有這種可能嗎?」說到最後一句,他忽然掀起長睫,目光如冷電般瞥了慕容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