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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但他遇見鍾羨之後就沒來,想必是真的多想了。
這次,她不準備哄他。
他和她之間那些深層次的、根本性的矛盾,並不是兩個人都有意規避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既然他已經觸及並作出了相應的反應,她自然也該讓他了解她的態度。
當日下值之後,長安回府用過晚膳,換了身衣服便帶著袁冬等人回宮去了。
來到甘露殿時,恰戌時過半。
慕容泓照例在批奏摺,聽到長安的行禮聲,倒是從奏摺中抬起臉來看了她一眼,不論是目光還是表情都還算平靜。
他既然不做表示,長安自然也不會賤兮兮地自己去提,就將沒回宮期間做的幾件事大略向他作了番匯報。
他全程低眸聆聽,手中的筆始終沒放下,但也沒寫字。
長安話說完,殿中頓時陷入一片沉默帶來的寂靜之中。
那隻鱉不知卡在了哪裡,大約不知道後退就知道不停地划動爪子,背部的硬殼邊緣磕在什麼東西上,不停地發出規律而輕微的「噠噠」聲。
愛魚一副飽餐過後的悠閒狀,坐在貓爬架的頂端舔爪洗臉。
長安看了它幾眼,俯首:「陛下若沒有旁的指示,奴才先退下了。」
「去把殿門關上。」她剛退了一步,慕容泓開口了。
「是。」長安回身將內殿殿門關上,復又回到他書桌前。
慕容泓將筆擱在筆山上,身子後倚,抬著臉目光略帶審視地看著她,半晌,道:「朕榻上有一套衣裙,你去換上。」
長安扭頭一看,果見龍榻上放著一疊衣裙,顏色是馥郁的紫色,染的極好,乍看之下讓人想到成片的薰衣草。
「不知陛下因何有此提議?」她站著沒動。
「什麼時候朕吩咐一個奴才做事還需要理由了?去換上!」慕容泓語氣冷峭。
長安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若陛下無正當理由,請恕奴才不能遵命。」
「放肆!」壓抑了一天一夜的躁鬱情緒突然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崩潰了。
慕容泓霍然起身,拽著長安的胳膊將她扯到床榻邊上,親自動手剝她衣服。
長安沒有反抗,乖得就像個等著主人給她換裝的芭比娃娃,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始終抬著頭看著他的眼睛。
腰帶很快被扯開,外袍也被脫下來隨手扔在了地上。
他的動作帶著股急欲宣洩情緒的迫切和粗暴,卻始終沒有與她對視。
將她貼身的褻衣脫下一半時,大約實在不能忍受她那固執到灼人的視線,他一手握著她欺霜賽雪的肩膀迫使她背過身去,另一手抓起床上的紫色衣裙。
長安絲毫沒有抗衡他力量的打算,被他這麼一扭一推,人就重心不穩地向床上趴去,她忙伸手撐了一下,失了褻衣遮掩的脊背整個暴露在慕容泓眼前。
然後他的動作就停住了。
他看到了她後腰處那條四寸多長的傷疤。
他這時才發現,她的肩,手剛觸上去時那感覺是光滑柔軟的,可此刻握緊了,柔軟的皮肉下面卻分明有料峭的骨在硌著他的手心。
他放開了她的肩,同時放下了手中的衣裙,開口時語氣中帶上了一抹再難掩飾的痛苦,問:「為什麼?」
長安直起身子,上半身只剩了一圈裹胸帶。她轉過身面對他:「什麼為什麼?」
「關於鍾羨,你就沒什麼想要對朕說的麼?」慕容泓死盯著她。自她從兗州回來之後,鍾羨就似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他隱忍到現在,終於無法再繼續假裝無所謂了。
「陛下這話問得奇怪。奴才是與你山盟海誓過,還是與你私定過終身?若是都不曾,奴才與什麼人交好,又憑什麼向陛下匯報呢?還是說,只因陛下心意在此,奴才就該自覺地對其它男子都退避三舍?如果是這樣,那奴才一句喜歡,是否也能換得陛下你從今往後不再踏足後宮半步?」
長安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並沒有什麼起伏,但聽在慕容泓耳中,卻如深藏已久的鋒刃突然出鞘一般,刺出一道猝不及防的傷來。
「說來說去,你不過還是介意朕有後宮,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你是不得已的,不願意的。對,我知道。可即便這是事實,那也得我肯體諒你才行。我若不肯體諒,不管你是不得已還是不願意,不都是那麼回事嗎?」慕容泓話說一半長安便打斷他道,迎著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眼神,她放低了聲音,眯起眼又緩又狠道「因為你是君而我只是奴,所以我就該看著你左擁右抱,自己還得潔身自好?那你跟我談什麼情說什麼愛?直接睡了我就是了!」
「既然你心中是這般想法,那之前何必委屈自己迎合朕?」這十九年來的不堪經歷讓慕容泓自認為自己的心早已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然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不是他留在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縷光,她是他自己在自己的銅牆鐵壁上留下的一道裂口,光照得進來,刀,同樣也戳得進來。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懂得如何來經營你想要的這份感情,到頭來才發現原來你並不懂得。」長安側過臉看了眼床榻上的紫衣,自嘲般一笑,道「當然了,也是我小看了陛下的成長速度。流年幾轉,陛下早已不是當初奴才剛進宮時看到的那個陛下了,他已經不再需要太監長安。既然陛下不介意身邊多個宮女長安,長安也唯有遵命而已。」說著,她指尖挑起那襲紫衣就要往自己身上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