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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褚翔回過神來,忙道:「不必多禮。」他表情原本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不知想起什麼,突然又一下子沉靜下來,抬眸對長安道:「既然你沒有大礙,那我這便回宮復命了,你可有話要帶給陛下?」
長安知道他想起了什麼,他想起了彤雲,三年多了,他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忘懷。
她在街上遇刺這事,負責盛京治安的執金吾該為刺客出現在街上負責,京兆府尹該負責查找刺客的來處,慕容泓兩個人都找了,她還能有什麼話說,於是便道:「你叫陛下多保重身體吧,國事再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若著急上火再生了病,可就更為不妙了。」
褚翔點頭應了,轉身欲走,長安又對紀晴桐道:「褚大人好容易來一趟,別叫他空手回去,你去拿幾包袁冬買的點心讓他帶回去嘗嘗,還有許御醫,也送他幾包。」
房裡人都出去後,長安趴在床上思量,半個州暴動這樣的大事一個小小的知州居然敢瞞而不報?最關鍵的是居然還真給他瞞住了。這件事反映出來的問題太多了,慕容泓之所以會在這件事中顯得如此被動,孔組織沒能及時給他消息是最根本的原因。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投鼠忌器,說不定對方卻在積極行動,這樣下去,雙方實力必將越來越懸殊,哪怕冒著成為螳螂的風險,她也要儘快動起來了。
還有這次的遇刺,會是什麼人的手筆呢?張君柏,不太像,這時候為了武定侯府來滅她的口與找死無異。蔡和?也不會,難不成把她殺了就求個掛冠歸田?羅泰那方勢力?更不會了,畢竟羅泰可是知道她的女子身份,那他的主子八成也知道,這等把柄抓在手裡,對他們來說,她活著自然比她死了要有用。
長安排除了這幾個人之後,忽然發現自己或許想錯了方向。對方殺她,真正的目的可能並不在她,而在需要為此事負責的人身上。她現在除了是內衛司指揮使,她還是調查王咎遇刺一案的負責人。王咎遇刺執金吾已經因為怠忽職守被慕容泓訓斥過一次,此番她又遇刺,雙罪並罰,秋銘這個執金吾的位置怕是坐不穩了。他下台,誰能替補他的位置,誰背後的勢力,就可能是此番派人刺殺她的主謀。
正想著呢,紀晴桐回來了,她將桌上已經晾溫了的藥餵長安喝下,長安便對她道:「這幾日你派人出去打聽一下宅子,要交通便利離街市近的,規模呢,最好比咱們現在住的這個再稍大些,價錢無所謂。打聽著了,就用你弟弟的名字將它買下來。」
「這如何使得……」
「是我要用,我一個太監,出宮沒多久連置兩套宅院的話,會被人彈劾的嘛,用你弟弟的名字買就沒這層顧慮了。當然,以後若你弟弟有出息,這處宅院送給他也無妨,如此你便也有歸寧之處了。」長安道。
紀晴桐抬眸望定長安,怔怔地重複:「歸寧……」
「便是你父母在世,你這般大也該緊著給你尋摸婆家了。你可知今日鍾公子為何剛好出現在那兒?我原是與他約好的。」知道紀晴桐麵皮薄,長安也沒把話說得太明白,反正她也不是那愚鈍的,稍作思量便知是怎麼回事了。
紀晴桐果然明白過來,眸中迅速蒙上一層霧氣,垂下小臉,難過了好半晌才道:「今後你再不必做這樣的事了。你若真的不想留我,隨便將我許個人便是,反正我的心意你也不是不知,你只是裝作不知罷了。」說著起身端著藥碗出去了。
長安:「……」一天之內被男人女人各表白一次,她是什麼時候佩戴了男女通吃的萬人迷光環嗎?
紀晴桐傷心而去,但晚飯的時候她又過來伺候長安用飯了。
院子裡,薛紅藥磨磨蹭蹭地徘徊了好一陣,終於也來到了長安的房門外----薛白笙得知長安遇刺受傷,拖著病體掙扎著下床要來探望他,薛紅藥實在看不過,按住他自告奮勇來的。
其實她也並非是那狼心狗肺之徒。她生來便在一個戲班子裡,她娘是紅角,她爹是胡琴師父,他們去哪兒唱戲她都跟著,因身份低微,並不曾遇見什麼好人。後來戲班子裡加入了新人,恰帶著一個大她五六歲的小哥哥,她才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玩伴。可誰曾料想,就是這個她當做親哥哥一般的人,在她八歲那年,她父母皆去一富貴人家唱堂會之際,用一串糖葫蘆將她誘至無人處,竟要扒她褲子褻玩。
八歲的她自是不懂他到底為何要如此,但女孩兒與生俱來的羞恥心卻讓她不願在一個少年面前赤身露體。見她不肯,他竟強來,若不是她養的那條小黃狗知道護主,在她哭鬧掙扎之際撲過去咬了那人一口,最後她到底會遭遇何事還不得而知。
當時她只覺得害怕,然隨著年紀漸長,這件事便似一團橫亘在她心中的穢物一般,吐不出忘不掉,想一次便噁心一次,每每見到那些為她容貌傾倒抑或對她大獻殷勤的男子,總會覺得這些男子的臉與記憶中那張噁心的臉重疊,她對他們又怎可能會有好臉色?有也只有敵意罷了。
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這一時之間卻要她去對一個男人噓寒問暖,她又哪裡抹得開這臉?是故雖磨磨蹭蹭到了長安的房門口,她卻又踟躇起來,這一踟躇就叫她聽見了房裡人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