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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濮掌柜,這位是誰啊?」不等濮章鵬回答,長安高聲問道。
濮章鵬道:「安公公您竟不認得執金吾秋大人麼?」
執金吾位同九卿,秩俸兩千石,官位比長安高,於是長安忙站起身急趨至秋銘身前,嬉皮笑臉地行禮道:「原來是秋大人,雜家久在宮中孤陋寡聞,秋大人萬莫見怪。」那前倨後恭的模樣讓圍觀眾人心中一陣鄙夷。
「原來是內衛司的安公公,不知安公公兵圍德勝樓,是為何事?」秋銘人高馬大,看長安的時候目光向下,加之語氣寡淡,不免就讓人覺著他並沒有將長安放在眼裡。
「對不住秋大人,我內衛司的事,只有當今陛下才能過問。」長安眼珠子轉了轉,問「不知秋大人緣何到此?」
「徼偱京師乃是執金吾的職責,本官帶人巡查至此,見有異狀,自然要進來瞧瞧。安公公可知,此人緣何斷臂?」秋銘的注意力仍然在那雙斷臂上。
長安道:「雜家派人砍的。」
「大膽!大龑律例任何人不得擅自動用私刑,你身為朝廷命官天子近臣難道不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來人,將他押起來。」長安話音方落,秋銘便喝道。
本來收到大司農慕容懷瑾那邊的消息,說是太后要他尋機拿住長安,秋銘心中是抗拒的。但想著既然自己的兒子都和張家結了親,而張家又是大司農的岳家,有這條裙帶關係在,自己與慕容懷瑾和太后的關係左右是撇不清的,於是便應下了。沒想到這長安居然這般膽大妄為,他不過才叫人盯了他不到半天,便尋到這麼個大錯漏可以名正言順地將他緝拿起來。
眼見秋銘隨行的士兵要過來拿她,長安冷笑一聲,道:「秋大人好官威!不過……」她伸手抽出慕容泓給她的那柄小刀,對著那些正向她逼近的士兵道「此刀乃是御賜,陛下曾言,若雜家覺著有危險便可拿出自保,誰不怕死的,儘管……」話未說完,已被秋銘從背後突如其來的一刀鞘給砸趴在地上。
「我就不信,陛下賜你此刀,是為著讓你擅動私刑以下犯上。」秋銘一邊收回刀鞘一邊還不忘給她扣上罪名。
長安只覺得背上一陣鈍痛,眼前一陣發黑,趴在地上起不來。
濮章鵬見狀,心中不由一陣痛快,想著終究是惡人自有天收。
「押起來!」秋銘吩咐一旁被長安唬住的士兵。
兩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鉗住長安的胳膊拎小雞一般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不料長安剛剛站定反手便是一刀,將自己右邊的那名士兵的脖子給抹了,那血飛濺出來,霎時噴了長安及站在她身側不遠處的濮章鵬一頭一臉。
趁著秋銘尚未反應過來,長安一刀逼退左邊那名士兵,看著秋銘,依舊是她被砸趴之前的冷笑模樣,道:「雜家是什麼人,豈是你想押走就押走的?今天雜家把話撂這兒,人,你是押不走的,屍體可以抬走,有能耐別讓下頭人來白白送死,你自己來!」
手下士兵被殺了一個,又被當眾這般挑釁,秋銘即便想退,也無路可退,當下冷聲道:「公然拒捕濫殺無辜,秋某身為大龑命臣,絕不容許你這等奸佞小人狐假虎威敗壞陛下名聲!你既不肯束手就擒,休怪秋某刀下無情了。」
「安公公,秋大人……」眼見秋銘拔刀出鞘,一旁的何成羽唯恐長安有個好歹自己回去無法交代,著急地上前欲為長安求情。
「今天此事,不是你們摻和得了的事,雜家不管出了何事,也都與你們無關。過後陛下若要過問,讓他只找執金吾一人便可。」長安心知秋銘此番出現得蹊蹺,自己決不能被他帶走,之所以這般視死如歸,博的,不過是他對慕容泓還有那麼幾分忌憚,不敢真的當場殺她罷了。
在場眾人見狀,無不暗忖這太監如此心狠手辣,想不到對自己的手下卻這般寬仁,關鍵時刻寧可自己隻身赴險,也不願拿手下去擋劍,真是奇哉怪也。
濮章鵬一邊拭著臉上的血漬一邊躲得遠遠的,他原本就看出長安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只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狠。如今他就指望秋銘能一刀將長安給殺了,如若不然,自己以後的日子怕是真就不好過了。
「本官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果真不肯束手就擒?」秋銘提著刀沉著臉看著長安問道。
「能讓雜家束手就擒的,只有陛下派出的人,你,沒這個資格!」長安身形單薄滿臉血污,看著甚是狼狽,可依然不影響她將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一番話說得中氣十足。
秋銘目光在她手中的小刀上滑過,要制服這樣一個太監,根本無需要他的命,但是首先他得先把他手中的那柄刀給處理了,免得他自傷了回頭又賴在他身上。
秋銘正想著要如何行動才能以最小的風險將長安擒下,外頭卻又響起一陣異動及呼喝之聲。
他眉頭微皺,剛想派人出去瞧瞧,外頭之人卻如他方才一般,已然闖進門來。
樓上樓下看熱鬧的群眾見來人衣著更為光鮮,神情更為倨傲,心中不免道:今日這德勝樓著實熱鬧!
褚翔進門之後,掃了眼亂糟糟的大堂,目光一下定在長安身上,見她滿臉是血,心中不由一驚,忙過來問道:「長安,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