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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但此刻,那名發言的臣下被慕容泓清淡如淺水的目光輕輕一掃,立馬便覺得脊背一陣發寒。
「原來,如今下頭遞上來的摺子,非要經過丞相府檢閱後到朕手中的,才有可信度了麼?」慕容泓語氣淡淡地問。
那名臣子被那股寒意所懾,忙誠惶誠恐地俯首道:「陛下請息怒,微臣並無此意。」
「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朕,這奏摺,斷不能匯總到一個人手裡後再呈交給朕,因為萬一其中有些奏摺與那經手之人切身相關,怕不是就會被當做來歷不可靠的給涮下去了。」慕容泓抬眸看向丞相,話鋒一轉道「孟槐序就是贏燁的亞父孟夏這一點毋庸置疑,當初他失蹤之時,朕還曾讓京兆府發下海捕文書去捉拿他。至於發海捕文書捉拿他的原因,卿等可能不知,丞相與皇后卻是心知肚明的。」他說至此處,故意頓了頓。
趙樞的心也跟著沉了沉,慕容泓言下之意,雖然海萍死了,但如果他定要算這筆帳,他會讓皇后出來作證?
「舊事朕不欲重提,眼下朕想說的是,比起相信鍾羨與丞相都有通敵賣國的嫌疑,朕更願意相信此乃逆首那邊設下的一計,目的就是為了挑起本朝太尉與丞相的爭端,讓我們內訌內耗無暇他顧,以便他們伺機而動渾水摸魚。朕,偏不遂他們的意。廷尉何在?」
李聞出列道:「臣在。」
「下朝後,即刻無罪釋放鍾羨與其隨行,令其回去與家人團聚。」慕容泓道。
李聞領命。
「丞相。」慕容泓將劉光初的奏摺遞給一旁的張讓,「這封奏摺里還提及了旁的一些與你有關之事,朕就不在朝堂上說了,你把這摺子拿回去,在府中好生反思吧。」
此言一出,趙樞的黨羽們心中都是一慌。陛下這是什麼意思?要停丞相的職讓他閉門思過?
比之他們的驚疑不定,趙樞卻似毫無抗拒之心,從張讓手中接過奏摺後,他平靜地行禮道:「臣遵旨。」
散朝後,慕容泓出了宣政殿,對站在殿門外的褚翔道:「你即刻去廷尉府大牢把長安接回來,記住,不許讓旁人碰她。」
不許讓旁人碰他?誰要碰長安了?又不是什麼香餑餑。褚翔一邊腹誹一邊一頭霧水地領旨去了。
慕容泓又吩咐長福:「去太醫院叫許晉到長樂宮東寓所長安的房中候著,你今日也不必來甘露殿當差了,就在東寓所幫著將她安頓妥善便可。」
長福欣喜道:「奴才遵命。」
第397章 探病
廷尉府大牢門外,鍾羨看著病得昏昏沉沉的長安被褚翔他們抬上一輛板車即將送回宮裡去。
近一年的形影不離,雖然大多數時間是在共歷磨難,可也正因為如此,這分別在即,竟讓他覺著心中一陣空落落的,恨不能將她帶回太尉府去養病才好。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宮中內侍病了,即便要挪出宮去養病,也只會挪到蓮溪寺去,斷沒有去臣下家中養病的道理。
他從一旁前來接他的竹喧手中取過那襲銀灰色的毛翻領大氅,抖開蓋在長安身上,又對褚翔道:「安公公病勢沉重,回宮後還請儘量找與她相熟的御醫為她瞧病。」
褚翔:「……」鍾羨自幼與慕容泓一起長大,作為慕容泓乳母的兒子,褚翔對他自然不會陌生。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公子,本身又模樣才能樣樣出眾,性格有幾分孤高桀驁,那也是常事。方才看到他給長安蓋大氅已經夠驚悚了,如今再來叮囑這麼一句,他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這向來自重身份的鐘公子,什麼時候對下人這般關懷備至了?
鍾羨見褚翔愣怔,忽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言行逾越本分了,於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她傷勢剛愈不久,又染風寒,恐怕是傷了底子,總歸是熟悉她以往病史的大夫給她瞧起來更得心應手些。此番兗州之行我多蒙她恩惠,如今她這般模樣回宮,還請你代我多關照她一些,此恩鍾羨日後必當相報。」
褚翔見他神情鄭重言辭懇切,再聯想起昨夜摸臉之事,忽然福至心靈般冒出了一個想法:這鐘公子,該不是看上長安了吧?
先不管這一揣測是否為真,滿腦子忠君報國思想的褚翔想到當初宮裡也是風言風語說陛下和長安有一腿,方才陛下還莫名其妙地叮囑他不要讓旁人碰長安,立刻決定如果鍾羨真的看上了長安,這撮合他倆的事他絕對義不容辭責無旁貸啊。畢竟,讓長安去禍禍鍾羨,總比讓長安禍禍陛下要好。
念至此,他一臉忠誠可靠地對鍾羨道:「鍾公子請放心,我與長安也不是一兩日的交情了,定會好生關照他的。我看鐘公子你氣色也不是很好,還是趕緊回府歇著吧,鐘太尉鍾夫人怕不是已經望眼欲穿了。」
鍾羨點頭,拱手道:「謝了。」說著又看了幾眼板車上的長安,那戀戀不捨的目光激得褚翔胳膊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才轉身離開。
褚翔將長安運至長樂宮東寓所,許晉長福等人早已等候在此,眾人一起將昏睡不醒的長安安頓了不提。
午後,鍾夫人親自帶著丫鬟端著她剛煲出來的湯去鍾羨的秋暝居,結果剛走到園子裡便遇上了鍾羨。回府後他已沐浴更衣過,頭髮梳整齊了衣服穿體面了,卻也只顯得他一張臉更瘦削憔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