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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手捂著胸口傷處道:「此番贏燁因擔心嘉容在宮中受苦而放我和鍾羨回來,他那亞父孟槐序是極力反對的,我和鍾羨的傷,就是他派人半途截殺所致。如今我和鍾羨雖平安到了兗州,但孟槐序其人陰狠奸詐,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他若想殺我們,最便利的方法無非是利用馮得龍那邊的餘孽以當日王府壽宴上倖存之人的身份,將王爺壽宴上的血案推在我們身上,來個賊喊捉賊,借你的刀,來殺我們……」
「安公公,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如今我既已看清他們的真面目,又豈會再上這些奸賊的當!」不等長安把話說完,劉光初便憤然道。
「王爺,你不要把他們想得太好對付了。當日,馮家兄弟在壽宴上突然發難,我和鍾羨都被他們控制住,提前帶離了大殿,殿中那些人究竟死了多少,又有多少人是他們那邊的人,我們都不得而知。如今馮得龍和馮氏兄弟雖然已經死了,但這些人,忠奸難辨,除非你有寧可錯殺也不輕縱的決心,如若不然,總歸是一大隱患。好在壽宴之前我從馮士齊手中救下一名女子,這名女子曾是馮府西席的女兒,在馮士齊身邊也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或許對他們那邊的人事有所了解。」
「這名女子現在何處?」劉光初問。
「這名女子現被你手下的戍南將軍之子劫去做了侍妾,我要拜託王爺之事,便是將她要回來。而今,關於馮士齊這個弒主求榮的奸賊,只怕沒人會比她更了解了,我是要帶她回京面聖,以佐證我對王爺您一家不幸遭遇的陳述的。」長安道。
劉光初略一思索,道:「這個好辦,我即刻派人去將她帶過來。」
「王爺切勿輕舉妄動。」長安忙阻止他道,「你還是先以公事為名將戍南將軍召進王府,然後再派人去他府上要紀家姐弟為好。」
劉光初微微蹙眉,問:「為何?」
「在這種時候偏偏將紀姑娘劫去做了侍妾,王爺可能確定他們是無心還是有意?今時不同往日,偌大的權柄如今都落在王爺一人的肩上,王爺年少孑然,每行一步,都需小心為上啊。」長安語重心長道。
劉光初看著長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從書房出來後,外頭風雪愈大,長安戴上風帽裹著大氅往後院走。快要到自己落腳的院子時,她略感不支,便停在路旁扶著一株梅樹略作休息,不想一抬頭,卻看到不遠處堆著一個外形粗糙的雪人,估計是鏟雪的僕役隨手堆起來的。
梅樹,雪人。這似曾相識的場景,不免勾起長安的一些舊憶,只是……
她從懷中摸出贏燁的那枚青銅扳指。
那些本如磐石一般壓在她心上的情感,在這枚青銅扳指面前,忽然就如沙化了一般,不堪一擊,所剩無幾。
她無法想像如贏燁那樣的男人為什麼每晚都會細緻到要脫下這枚扳指再睡覺,正如她無法想像他那樣的男人居然也會流淚一般。
這份感情與她無關,卻刷新了她原本模糊不堪的愛情觀。
她原本只知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卻不知不是所有的情,都擔得起生死相許之名。
而今,她知道了。
尋常之情,只配尋常以待,不值得以命相許。
耳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從她落腳的那個小院方向而來。
長安放下扶著樹幹的手,站直身子抬眸向那邊看去,卻是鍾羨過來了。
鍾羨當是看到了她方才的虛弱樣,走到她身邊也沒說話,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就往她身上披。
「不用了,我不冷。」長安拒絕。
「方才是我不好。」鍾羨一開口便是道歉之語,「捫心自問,我也不會對著隨便一個人便坦露心跡。你不肯說,終究是我不夠好。」
長安看著他,道:「你錯了,真正的問題並不在於我肯不肯說,而在於你肯不肯相信。你覺得我不夠坦白,不過是因為我沒有說出你更想聽的那個理由罷了,但這並不能代表我說出口的,就不是我真心所想。」
「沒錯,我就是不相信你是僅僅為了點私仇便欲屠人滿門的人。」鍾羨道。
長安笑了笑,忽問:「你說二張兄弟最後一戰,在不敵對手時會不會自報身份?」
鍾羨凝眉。
「為了完成任務,應當會吧。然而,他們還是被殺了。你說這彭家是不把你鍾羨放在眼裡,還是知道你已經落入了贏燁之手,對他們沒有威脅了,方敢如此?」長安再問。
鍾羨不說話,連李展他們都能知道贏燁進了建寧,作為戍南將軍,彭耀祖確實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你知道贏燁一共帶了多少人馬過來,雖然一開始他有馮得龍的軍隊護衛左右,可在馮得龍被殺後,他在建寧還呆了大半個月。在這期間,別說四戍將軍聯合起來攻打建寧會有怎樣的收穫,便是只有一位戍衛將軍來攻打建寧,你我,也不至於被贏燁帶去益州。如今我們是活著回來了,但那是我們付出代價換來的,絕不能成為原諒他們不作為的理由。建寧陷落他們視而不見隔岸觀火,他日若是大龑真的跟贏燁打起來,你能指望這幫人保疆衛國嗎?你覺得我屠人滿門殘忍,你可曾想過,一旦開戰,他們臨陣脫逃,又將會有多少無辜百姓被敵軍屠戮滿門!此等情況下,殺雞儆猴,算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