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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提著滴血的劍來到鎮東將軍桌前,頓了頓,越過他,停在了劉光祩身邊。
鍾羨就倒在劉光祩旁邊,看著長安。
長安知道他與劉光祩還是有些交情的,自他們來了兗州之後,這劉光祩也沒做什麼壞事,甚至幫助過鍾羨,按理來說罪不至死。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死。
迎著鍾羨的目光,她將劍擱上眼神驚駭不已的劉光祩的脖頸,精準地找到頸動脈,輕輕一划。
血濺三尺,鍾羨的官服上都噴上了少許。
長安從自己抹胸中間取出一隻小瓷瓶,從中倒了一顆藥出來,餵入鍾羨口中,一言不發,轉身來到鎮南將軍耿梁俊身邊,同樣簡單利落地一刀封喉,然後環顧整個大殿。
與會之人雖然中了麻藥不能動彈,但並未失去意識,是故所有目光能看到她這邊動靜的,無不心顫顫地觀察著她的動向,唯恐這個前一刻還撩得人心猿意馬後一刻卻化身玉面羅剎的舞姬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其實還有那麼多有行動力的侍衛完全能夠來保住他們的性命,可是,就因為這女子手中捏著那樣一道不知真假的空白聖旨,這些侍衛們投鼠忌器,不敢動她,以至於讓這座兗州最為富麗堂皇的殿堂,最終卻成了他們的屠宰場。
長安卻似乎並沒有繼續殺人的念頭,只高聲道:「趙王部下勾結賊寇陰謀不軌,於趙王壽宴之上刺殺趙王及世子,意圖造成兗州大亂以便賊寇趁勢來攻。好在馮家兩位小將軍忠心耿耿一心為國,誅殺逆賊力挽狂瀾,才將兗州這場大浩劫消弭於無形,可謂居功至偉。今日這一切,都將由兗州知州鍾羨具折上報給朝廷。望各位牢記此二賊之下場,棄舊圖新棄暗投明,以保仕途順遂闔家安寧。」
言訖,她自瓷瓶中倒出幾粒藥丸,從中選了兩顆給馮士齊及其弟弟馮士良服下,將瓷瓶放在馮士齊手中,笑盈盈道:「馮小將軍,計劃執行至此,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說著,也不看兩人表情,回身扶起正在掙扎著起身的鐘羨向殿外走去。
到了殿門前,她停下來對那二十餘位神情各異的侍衛道:「你們也平叛有功,接下來,聽馮小將軍吩咐便可。待我與鍾知州出去後,沒有馮小將軍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離開大殿一步。」
出了旌德殿,鍾羨逐漸恢復了行動力,便將胳膊從長安的手中抽出,拋下她大步向府外走去。
長安知道他動了氣,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了,忙去偏殿取了衣裙草草套上,跟著追回了府衙,一直跟到鍾羨的房前。
鍾羨進了門,回身將她攔住,冷著臉道:「還有什麼事沒做完麼?」
「當然,你趕緊寫信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盛京,通知陛下放劉光初回來奔喪,讓你爹派手下將領沿途護送,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取代那兩個被殺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鍾羨一把扯入了房中。
鍾羨「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再忍不住回身看著她怒意勃發地質問道:「今天這一幕才是你和陛下提前設計好的對不對?才是你跟著我來兗州的真正目的對不對?而我這個兗州知州,也不過是能將你名正言順地帶來兗州實行這一計劃的幌子是不是?甚至於,就連讓我來當這個兗州知州,也是你向陛下提議的是不是?就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不會猜你疑你提防你,所以才由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我鍾羨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
「嘶----」鍾羨剛咆哮完,長安卻突然手捂著臉頰低下頭去,娥眉輕蹙面露痛苦之色。
鍾羨:「……」
想起她臉頰上那道被木屑劃破的傷口,鍾羨餘怒未消,強抑著不自在負著手道:「你休想用那傷口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告訴你,你絕對不可能得逞!」
「可是我真的好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還有木刺嵌在裡頭?」長安拿開手將受傷的那面臉頰湊到鍾羨面前。
鍾羨扭過頭不看。
長安:「哼!原來你只有在不生氣的時候才是君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完全不是君子了,就跟我初見你的時候一樣。不看拉倒,我去叫耿全幫我看。」
提起初見,又想起她是個女子,那種夾雜著後悔愧疚的罪惡感一下就漫上了心頭,鍾羨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做什麼?你還想跟我動粗不成?」長安橫眉豎目。
兩人站的距離近,是故長安這麼一回頭鍾羨就將她臉上傷口的情況看了個清楚。傷口並不深,但因為是木屑劃破的,邊緣自不會平整,加之她臉蛋白皙皮膚細嫩,那傷口血汪汪的看著頗有幾分可憐。
鍾羨暗自嘆了口氣,意識到發現她是女子之後,自己對她好像更沒轍了。
他將長安扯到裡間,翻出他從鍾府帶出來的藥膏,又用帕子去盆架上的盆里濕了水,過來替長安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
從受傷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那血漬自是干在皮膚上了,用濕布輕拭也難免會牽扯傷口。
長安眼睛看著別處不吭聲。
鍾羨看著她隨著他擦拭的動作而輕顫的睫毛,知道她並非不疼。
今天發生了這些事,他雖憤怒於她對他的欺瞞和利用,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女人若是沒經歷過大把的艱難苦楚,斷磨練不出她如今這般的心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