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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馮士齊騰的一聲站起身來,想說話,卻只覺喉頭梗堵,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伍甲語調悲愴道:「夫人讓屬下轉告您,說她一開始跟著將軍雖非自願,但自從有了您之後,她再未生過背離之心。在劉賊的淫威之下苟且偷生十餘年,也不過是為了有機會讓將軍與您知道她突然消失的真相而已。劉賊強悍,她不希望您為了她與之作對。她還說,於您而言,沒有她會更好。」
馮士齊僵硬地背過身去,壓抑了半晌,才得語氣平靜道:「你下去吧。」
伍甲退出去後,馮士齊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支金簪,往事歷歷在目,視線卻漸漸模糊。
「劉璋!」他握緊拳頭,於錐心痛苦與切骨痛恨中,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
第353章 密信
隨著劉璋五十壽辰的臨近,除了鎮西將軍馮得龍之外,其他幾位鎮守兗州邊界的將軍先後回到了建寧。為了渲染氣氛,趙王府下令在建寧的大街小巷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徹夜不滅,將建寧弄得跟座不夜城一般,晚上比白天還熱鬧。
相較之下,兗州府署內就安靜得近乎詭異了。
杏姑之死沒有引起任何連鎖反應,劉光裕再沒來鬧過事,就連受告日都沒有百姓來告狀。
如果說前段日子一連串的事情讓長安覺得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那麼此刻,就是貨真價實的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呆在府衙什麼都不做好像在等死,這種感覺讓長安有點沉不住氣。但她覺得應該給自己一個期限,比如說,只允許自己等到趙王壽宴前幾天,在這個最後期限來臨之前,不准自己輕舉妄動。
當她還沒決定到底等到壽宴前第幾天時,她收到了馮士齊的口信,請她過去私宅一會,說是有要事相商。
非常時期,長安不想節外生枝,出府衙之前讓人去府衙四周暗巷中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眼線盯梢,才喬裝去了馮士齊的私宅。
與馮士齊見面之後,他也沒有多話,直接遞給長安一封已經被拆開的信。
長安抽出信紙一看,信上內容與鍾羨有關,大體就是說已按計劃將鍾羨誘往兗益邊界,大約半個月後能到,問對方準備如何動手,何時動手,希望對方告知詳細計劃以便這邊配合。信中對收信人沒有稱呼,末尾也沒有署名,但有一枚完整的九疊篆印章,長安辨認出下面那個字是璋,再仔細分辨上面那個字,分明是個劉字的模樣。
她略一沉思,問馮士齊:「這是你爹派人送來的?」
馮士齊搖頭,道:「我爹對趙王言聽計從,這件事,我還沒敢告訴他。這封信,是我二弟手下一名負責巡關的校尉截獲的。」
「若信上所言是真,那趙王可是陷你馮氏一族於不忠不義了,這樣的事,你也不告訴你爹?」長安蹙眉道。
馮士齊相當沉得住氣,一臉平靜道:「你也說了,前提是這信上所言為真,目前我們尚未能確定這一點。再者,即便信上所言為真,如今我們截獲了這封信,就相當於占得了先機。只要鍾羨改變主意留在建寧,這場禍事自然也就落不到我馮家頭上了。」
長安垂下眸,將信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問:「依你之見,這信上所言,是真是假?」
馮士齊道:「泰半是真。一來,我父親的駐地確實適合讓鍾羨去推行軍田制,劉璋不會不了解這一點,但他沒有原因的堅決反對。二來,在劉璋明確表示反對之後,劉光裕找到我,以紀家姐弟的性命相要挾,要我促成鍾羨去我父親駐地推行軍田制一事,理由居然是他看上了鍾羨身邊的一個丫鬟,想以此作為交換。或許你對他這個人不太了解,但我對他太了解了。於他而言,名花有主,那麼,他占有這朵名花的方式只會有一種,那就是殺了名花之主。在他的腦子裡,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以物易物』這四個字。所以,在我看來,他做這件事的理由根本就是站不住腳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不過是在與他父親唱雙簧,想要讓一些人上當而已。」
「所以,你當初答應他,也不過是在將計就計?」長安道。
「沒錯。」馮士齊並不否認,「你不是要趙王謀反的證據麼?喏,我拿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長安笑了,頗有些無奈道:「單從這封信上來看,沒頭沒尾,連收信人的身份都無法確定,最多能證明他想和某些人合夥對付鍾羨而已,你管這叫謀反的證據?」
馮士齊點頭道:「單從字面上來看,是這樣的。但你得明白,如果你想從這些來往信件上確定雙方的身份,那是不可能的。假設信上點明了收信人的身份,下面又有發信人的印章的話,那多半是有人偽造用以栽贓陷害的,因為再愚蠢的人也不會這麼做。如今我截了這封信,再想截另一封與之相呼應基本是不可能了。這封信為我們爭取到的只是時間而已,從行程上來推算,至少要等到趙王壽宴過後,才能收到贏燁那邊的回信。收不到贏燁的回信,趙王才會發現,事情可能敗露了。」
「但眼下離趙王壽宴只有不到六天的時間了。」長安道。
「我已經做了我力所能及的。」馮士齊道。
長安沉默一瞬,問他:「截獲這封信的校尉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