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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劉光裕長到如今二十七歲,第一次有人敢往他臉上扔東西,而且是個女人,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能不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看著眼前淵停岳峙的鐘羨及他身後一眾嚴陣以待的侍衛,他露出個血腥殘暴的笑容,道:「試試也無妨。」說著退後一步,大喝:「來人!」
話音未落,但見府衙大門外應聲湧進來兩隊腰佩長刀的士兵,足有二三十人,看他們的衣飾應當是趙王府的府兵或劉光裕貼身護衛隊之類的身份。
這些人進門後在劉光裕身後列成兩排,其中一隊長模樣的人上前向劉光裕行禮道:「將軍,有何吩咐?」劉光裕有個『驍戰將軍』的名號在身上,如他這般好戰之人,自是喜歡手下喚他將軍勝過於喚他世子。
劉光裕剛欲說話,冷不防那邊長安一聲驚叫:「啊!率人持械攻打府衙,這是謀反吶!耿隊長,快快保護大人!」
鍾羨剛才一門心思都在私人恩怨上,被長安這麼一叫破才發現的確如此,未經允許率人持械進入府衙重地,不是謀反是什麼?
見於公於私對方都落了下風,他愈發氣定神閒頭腦清明起來。
耿全等人更是齊齊亮刀,將鍾羨護在了中間。
對面劉光裕神情一滯,他一向跋扈慣了,連知州都敢殺,讓部下闖個府衙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但他之前確實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更無人告訴他此事的性質到底有多嚴重。
「朱通判,還不召集所有的衙役皂吏來與本官一起禦敵?」鍾羨目光一斜,看向站在一旁的朱瑞興。
「這……這……」朱瑞興看著面前對峙的兩方人馬,一時左右為難。
「不好,朱通判也叛變了。耿隊長,快些派人去趙王府問問趙王,劉公子今日之舉是否是他授意。再派一人回盛京將今日之事告知鐘太尉,萬一今日大人有何不測,他日鐘太尉也知找誰報仇去。」不等朱瑞興「這」出個所以然來,長安便在後頭連珠炮一般道。
耿全當下也不含糊,打個手勢後頭便有兩名輕功了得的侍衛飛檐走壁地直接翻院牆而出,轉眼便不見了影蹤。
見短短時間內情勢發展至此,劉光裕朱瑞興:「……」
「大人,後事都給您安排好了,正好反賊頭頭已被繳了械,他們若敢擅動,您不要慫,就是打!便打死了也是您占理。」長安言訖,眼疾手快地拖著劉光裕剛才擲過來的刀一溜煙地跑到後面去了。
後事……此情此景下鍾羨也無暇去挑剔長安的措辭,只看著劉光裕道:「看在趙王爺的面子上,你只要現在讓手下退出府衙,並向本官賠禮道歉,本官便放你一馬,今日之事就當未曾發生。」
長安在後頭聽著鍾羨這話,心道:咦?原來這個一板一眼的傢伙也懂得做人留一線啊。
劉光裕獰笑:「放我一馬?在兗州這片天下敢對我說這話的,你鍾羨是第一個。我若不領教領教你的實力,豈不是辜負了你這番自信。」言訖,他手一揮,命令身後眾人:「給我上!」他自己則是上前一步旋身一腿踢向鍾羨。
鍾羨抬起一肘格開他那一腳,兩人便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長安在後面看著戰成一團的眾人,眸光愈發冷暗下去。
劉光裕,他竟然真的敢動手,看來在他心裡,兗州這片地界,的確是姓劉而非姓慕容了。他尚且如此,他爹肯定更不用說。這對父子,必須除掉。
朱瑞興在雙方交戰之初就退到了不易為人注意的安全地界,卻也沒想徹底置身事外。他一邊緊盯著戰圈裡纏鬥一處的劉光裕和鍾羨,一邊在手中暗暗扣了一枚飛刀,萬一劉光裕落了下風,這枚飛刀將會助他扳回一局。
劉光裕比鍾羨年長八歲,作戰經驗比鍾羨豐富,體力耐力也正在最好的年紀,可惜他常年耽於酒色,雖然未曾怠於練武,但縱慾過度難免傷身,是故他與鍾羨對戰,來往間竟絲毫不占上風。兩人如此旗鼓相當,以至於勝負只在毫釐之間,朱瑞興不得不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人的動作,眨眼都不敢太過頻繁。
精神高度緊張中,他忽覺有人拍了怕他的左肩。他下意識地扭頭一看,拍他肩的卻不是誰的手,而是一截刀尖。他這麼一回頭,長安趁勢將刀往前一推,他只覺頸間一涼,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何事,耳邊卻只聽得長刀落地的「哐當」一聲,接著便是長安裝模作樣的驚呼:「哎呀朱通判,您縱然害怕自責,也用不著以死謝罪呀!」
朱瑞興本能而徒勞地伸手捂住自己鮮血狂飆的脖子,死盯著長安的眸中一瞬間閃過諸多情緒,最後卻定格於一種不敢置信而又怨恨不甘的眼神,仰面倒了下去。
感謝他為了偷襲鍾羨而選的好位置,他的死同樣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長安占據了他的位置,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隨時準備送劉光裕一枚短箭。
然而她還沒找到機會,府衙大門處卻又湧進來一撥人。長安見走在最前面的人年五十左右,蟒袍金冠氣度不凡,料想是趙王劉璋,忙隱到盆景樹木後面,趁人不備偷偷離開了朱瑞興陳屍之處。
劉璋進了府衙,見裡面一團混戰,當即沉聲大喝:「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