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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霜月抬起頭來,眉目間一片剛然,道:「雖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有損,但父母已為惡霸所害,只要能替雙親報仇,別說是砍雙手雙腳,便是要我這條命,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既然連送命都不怕,何懼一笑?我能讓你大仇得報,來,先給小爺笑一個。」長安笑道。
霜月看著他雖是輕佻卻仍唇紅齒白的俊俏模樣:「……」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
霜月斂了斂心神,過去開門一看,卻是自己的弟弟紀行龍站在外頭。
雖是落得如今的處境並非自己所願,但每次面對自己的弟弟時霜月總是會覺著無地自容。見紀行龍手中端著茶盤,霜月只當是老鴇要他上來送茶的,正欲從他手中接過茶盤,紀行龍卻道:「不必了,還是我親自來吧。」
他端著托盤來到桌邊,作勢要將托盤裡的茶壺往桌上放,半途卻突然動作一變,一把將托盤掀翻,握著藏在托盤下的菜刀就向長安狠狠一砍。
長安早有戒備,當即揮扇一擋,不料這少年看上去瘦弱,力氣卻大得出奇,銅骨摺扇沒叫他砍斷,卻因用力過大刀鋒沿著摺扇往上一滑,若不是長安反應快及時往後一倒,頭蓋骨都差點給他掀了。
長安從凳子上直接翻倒,後背砸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生疼生疼的,她也顧不得,倒地的瞬間左手對著正向她撲過來的紀行龍,右手在左手腕上飛快一拍,一支短箭射在了紀行龍的大腿上,因為距離近,是以沒入很深,紀行龍吃痛地停了下來。
而一旁的霜月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忙撲過來一把扯住紀行龍急道:「阿龍,你做什麼?」
「姐,你忘了這塊玉佩了麼?我可是變成鬼都忘不了!」紀行龍眸底泛起了血色,忍著傷口的疼痛瘸著一條腿繼續向已經站起身並舉著一張凳子的長安走去。
家裡遭難的當日,紀晴桐驚懼過度,傷心過度,是以只記住了劉光裕那個惡霸的臉,確實沒看清他穿戴了些什麼。但這並不重要,她死死拉住紀行龍,道:「便是他與那個姓劉的畜生有關,你殺了他也無濟於事,反而會為此搭上你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想讓姓劉的畜生償命,難於登天,此人既然能佩戴那個畜生的玉佩,還來找你,顯然與那畜生關係匪淺,此番是專程來找我們姐弟晦氣的。既然旁人都找上門了,我們不先下手為強,難不成等著被人再踐踏一次?」紀行龍一把甩開自己的姐姐,繼續向長安撲去。
「阿龍!」霜月一聲驚叫,然後就看著紀行龍撲到長安面前,被長安用凳子在腦門上輕輕一磕,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見人終於倒了,長安鬆了口氣,將凳子往旁邊一扔,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撿起地上的扇子扇了起來。
想不到她長安這一路風裡浪里都熬過來了,今晚卻差點在陰溝裡翻船,看來要想活得長久,還真是片刻都鬆懈不得。
地上霜月見紀行龍眼睛睜著,卻怎麼叫都沒反應,急得眼淚直流,回身問長安:「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長安過去將他腿上的短箭拔出來,將短箭上的血漬在他衣服上擦乾淨,悠悠道:「放心吧,死不了。你出去叫人把他抬下去將傷口上點藥包紮一下,待這股子麻勁兒過去,他自然就無事了。」
霜月見紀行龍傷口處鮮血直流,不敢耽擱,抹抹眼淚跑了出去。
不多時便上來兩個龜奴,霜月在妝檯上胡亂抓了幾件金首飾塞給那兩個龜奴,讓他們找大夫給紀行龍好生醫治。
紀行龍被抬下去後,霜月轉身看著長安,冷著臉問:「你是劉光裕的人?你想做什麼?」
「戴了他的玉佩就是他的人了?就你們姐弟這智商,也難怪乎認為要劉光裕償命難於登天了。」長安嘲諷道。
「你既不是他的人,又為何會有他的玉佩?」霜月現在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不相信。
「大姐,你在這個房間呆到馮士齊過來,這兒就沒你的事了,嗯?」長安原本見她長得漂亮,還想將她爭取過來為自己所用,但剛才一時不慎差點被她那個衝動的弟弟砍死,眼下她卻是沒心情來收攬人了。
霜月並不愚笨,只是太想為父母家人報仇,所以一心都撲在這上面而已。長安此言,她自然也聽得出其中的嫌棄之意,冷靜了片刻,她咬了咬唇,低聲致歉:「方才是舍弟太過衝動了,望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與他計較。」她雖不知面前此人的來歷,但他既然能戴著劉光裕的玉佩來找馮士齊,證明他絕非泛泛之輩。行龍如今是紀家唯一的一點香火了,她就算拼了命也要替爹娘保住他。
長安來到東面的窗戶那兒,推開窗戶向外頭看去,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
房中靜默了片刻,霜月再次開口道:「凡是兗州有些見識的人,沒有不知道馮公子與劉光裕不和的,但卻鮮少有人知道馮公子的性格乃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長安回身看她。
「不管公子你此行的目的究竟為何,但凡你是有求於馮公子,若沒有我從旁協助,你多半是事倍功半。」霜月道。
長安目光玩味起來,道:「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