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頁
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你倒是想得開。」
「想不開又能如何?既來之,則安之咯。你再生氣,氣的也不過是你自己而已。」陳棋將自己分到的明珠豆腐推到她面前。
周信芳倒是很想學她的樂觀態度,但筷子懸在空中半晌,還是忍不住重重擱了下來,賭氣道:「不吃了。不管是誰吃剩的,還不一樣都是殘羹冷炙麼!」
「噓!」陳棋忙豎起一指在唇邊,小心地往門外看了看,對周信芳道:「注意言辭。你進宮前,周伯母難道不曾告誡過你在宮中要注意隔牆有耳麼?此話若是被有心人傳到陛下耳中,你說他會怎麼想?宮中歷來就有將太后或陛下用過的御膳賞賜嬪妃的慣例,皇后如此做法,可是一點錯都沒有。」
周信芳咬了咬唇,道:「我不過看不慣她這做派罷了。每日早上去請安時,都跟我們說陛下剛親政,日理萬機政務繁忙,要我們體諒陛下。誰怨過陛下來著?陛下如此忙碌,還不是拜她父親所賜?陛下不來看我們,她要我們體諒,陛下去她那裡用膳,倒也沒見她勸著攔著麼。」
「你且收收這一肚子怨氣吧,她父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她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目前看來,連太后都是站在她那邊的。你此時與她過不去,豈不是自找罪受?就算你有這個信心與她平分秋色,那也得等到你有這個能力才行啊。」陳棋輕聲勸道。
周信芳明白她的意思,遂暫時忍下胸中那股怨氣,繼續和她一起用膳。
半個時辰後,吉祥扶著步履不穩的長安從清涼殿內出來,不放心道:「安公公,您真的能成麼?要不奴才送您回東寓所吧。」
「我沒事,你趕緊去照顧你主子,沒見都趴下……了麼!」長安話還沒說完,腳下一個踩空,要不是吉祥扶著她,就從台階上跌下去了。
「安公公,您看您這走路都不穩了,還是奴才送您回去吧。」吉祥道。
「誰不穩了,誰不穩了?」下了台階,長安又神氣起來,一把揪過吉祥的衣襟,自己把臉湊到吉祥面前,醉眼惺忪道:「你看我像醉酒的樣子嗎?」
吉祥身子微微後仰,苦著臉口是心非:「不像。」
「那不就得了?回去吧,我沒事。」長安推他一把,轉身搖搖晃晃地向東寓所走去。
吉祥見她自己還能走,加之殿中又在大呼小叫地喚他,便沒堅持送她回去,轉身回殿中伺候醉得不省人事的劉光初去了。
為了套劉光初的話,長安這回是真醉了,左歪右倒地走了一會兒,砰的一聲撞在樹上跌了一跤。
她暈暈乎乎地爬起身,摸了摸撞疼的額頭,自言自語:「這是跑偏了?要看著路走,看著路走。」一邊說一邊沿著青磚小道一路走去,與去東寓所的方向背道而馳了都不自知。
不多時,到了甘露殿前,她一抬眼,看到那熟悉的殿門和台階,想都沒想就進去了。
慕容泓去勤政殿了,甘露殿中只留了長壽守殿。他見長安醉醺醺的直往內殿闖去,巴不得她酒醉之下做出什麼事來觸怒皇帝才好,象徵性地問了她兩句便放她進去了。
亥時正,慕容泓回到甘露殿,長壽迎上去向他稟報長安在內殿,說是來值夜的。
慕容泓原本被食鹽緊缺與雲州兵事鬧得心中煩悶,聽聞長安在內殿值夜,心中倒又略微舒服了一些。畢竟今夜他原本是叫她回去休息的,她堅持留守在此,不正是她對他有情的體現麼。
「奴才去叫她出來迎駕。」見內殿寂寂無聲,長壽道。
「不必了。時辰不早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他回來這般大的動靜長安都不出來迎駕,想必是已經睡著了,既如此,又何必吵醒她呢?
慕容泓帶著一顆體貼之心遣退了張讓長壽褚翔等人,獨自推開內殿殿門一看,驚了一跳。
長安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就在離殿門不足兩尺遠的地方。愛魚團在她背上睡覺,聽見門響,懵懵懂懂地抬起頭來看了慕容泓一眼。
慕容泓:「……」正擔心長安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一股嗆人的酒氣卻鑽入了他的鼻子。
慕容泓怒:這奴才竟敢平白無故地喝得酩酊大醉,還醉倒在他的甘露殿內!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著會否是因為他今日特地去長秋宮用晚膳,她表面裝著若無其事,心中其實耿耿於懷,所以才借酒消愁呢?
如是想著,慕容泓態度又軟了下來,強忍著酒味熏鼻帶來的不適,先把內殿的窗戶都開了通風,然後把壓在長安背上的愛魚抱到貓爬架上它自己的窩裡,再把地上的長安抱到軟榻上。
宮人們抬了熱水到浴房裡,因著長安在內殿,慕容泓便不讓宮人伺候他沐浴。自己站在浴桶旁寬衣解帶時,想起躺在軟榻上的長安,他猶豫了一會兒,束好腰帶絞了塊帕子來到軟榻旁,一邊給長安擦臉一邊暗道:「讓朕伺候擦臉,你也是天下頭一份了。」
他沒有伺候人擦臉的經驗,以至於濕帕子的一角蓋住了長安的鼻子都不自知。長安呼吸被阻,本能地伸手往面前一揮,「啪」的一聲就把慕容泓的手給打開了。
慕容泓:「……」下一刻卻還是認命地執起那隻犯上的手用帕子將它仔仔細細地擦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