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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陛下,您與奴才的賭約還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了,希望您到時候能願賭服輸。另外,奴才希望這次是您和奴才最後一次討論這個話題。您不是贏燁,女人,愛情都不該成為您前進道路上的阻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是您該做之事。如果您因此惱了奴才,也請您不要隨隨便便殺了奴才,讓奴才死在為您披荊斬棘的征途中,奴才才覺得不枉此生死得其所。」
長安說完那一番話,退出內殿走了沒兩步,內殿中傳來一陣叮叮噹噹之聲,似是好多東西滾落地上的聲音。
反應過來可能是慕容泓掃落了書桌上的東西,她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終究是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大婚後他就可以親政了,親政之後,他要面對的難題更多,壓力更大,他需要一個釋放情緒的途徑。於一個封建帝王而言,砸東西,大約已經是最溫和無害的發泄方式了。
皇帝要大婚,潭州與雲州要開戰,新年就在這種忙碌而緊張的氣氛中一晃而過。
正月十七,郭晴林長安等人整夜未睡,慕容泓也半夜就起身了。
織室按著前朝慣例為慕容泓送來了大婚禮服,然而慕容泓堅持要穿龍袍,他對有異議的內官如是說:「既然是皇帝大婚,為何不能穿龍袍?難道朕今日不是皇帝?」
此言一出,誰敢接話?
不過過了新年之後,慕容泓的龍袍也不同以往了。自他登基到去年,為了給先帝服喪,他的龍袍是純黑色,龍袍上的紋樣是黃金團龍。而今年,他龍袍上有了紅色鑲邊,並且龍袍上的紋樣變成了黃金騰龍,比前兩年的更好看,也更有氣勢了。
當第一縷朝陽升起,長安站在甘露殿前與眾人一起看著頭戴十二旒冕冠,身穿玄衣纁裳的慕容泓以一種令人感到陌生、卻又覺著他原本就該這樣的姿態步出甘露殿之時,她心裡竟然十分可笑地泛起一種酸楚的,卻又老懷欣慰般的感覺來。
文武百官在麗正門外列隊迎皇后入宮後,皇帝與皇后先去太廟行「廟見」儀式,即拜謁列祖列宗。「廟見」儀式後,帝後去長秋宮慈元殿舉行合卺禮。帝後都飲過酒後,雙方侍從伺候帝後用膳,待帝後用過膳,皇帝這邊的侍從分食皇后用剩的膳食,而皇后的侍從則分食皇帝用剩的膳食。如此,合卺禮才算完成。
合卺禮完成後,帝後更常服,然後眾宮女宦官退出慈元殿,接下來是他們的洞房時間。
長安和長福作為皇帝的心腹,是最後一批退出慈元殿的,在關閉殿門之時,長安近乎無意識地向坐在東面的慕容泓投去一瞥。
換常服後,冕冠已經去了,所以長安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原本就那樣垂著眼睫靜靜地坐在那兒,但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長安剛剛將目光投向他,下一秒他便也抬起頭來將目光投向長安。
自年前那番談話之後,他們幾乎像冷戰一般有二十幾天不曾好好說過話了。長安原以為他的目光會很冷漠,誰料,他看到她正看著他時,竟然對她綻開了一抹微笑。
他的這種笑容,長安是第二次看見,第一次是在粹園的犬舍,她被幼犬追得毫無形象狼狽逃竄時,他站在不遠處笑得雙頰緋紅眼含桃花,無拘無束恣意瀟灑。
而如今,他又這樣笑了,就仿佛此時此刻,他所面對的這一切,他所承受的這一切,都使他衷心愉悅,沒有半分不願一般。
同樣的笑,上次讓長安覺著歲月靜好,而這次,卻似有人猝不及防地往她心中扎了一刀一般。
她在這樣的笑容里微怔了一怔,隨即頷首低眸,輕輕將殿門合上,一轉身,才發現自己心中已然痛不可抑。
慕容泓,他端的是知道怎樣才能傷到她。
第296章 雪夜
殿門關上後,慈元殿內就剩了慕容泓和趙宣宜兩人。
沉默了片刻,慕容泓問:「你對此事有何感想?」
趙宣宜向著慕容泓這邊微微頷首欠身,恭敬得恰到好處,道:「不知陛下所言是為何事?」
「成為皇后。」慕容泓看她。
趙宣宜道:「臣妾惶恐,一朝之間身負重任,臣妾只怕自己德淺福薄力有不逮,有負陛下厚望。」
「嫁給朕,你確是任重道遠,但也不必惶恐。你當知道朕為何選你為後,不是因為你父親是朕的丞相,而是初見時你給朕留下了老成持重剛毅果敢的印象,朕指望你替朕管理後宮。只要你盡到了身為皇后的職責,朕自會敬你重你,余者,你不必擔心。」慕容泓道。
「是,臣妾謹遵陛下教誨。」趙宣宜應下。
接下來兩人無話可說,趙宣宜賢惠地伺候慕容泓寬衣就寢,放下半幅大紅緞繡龍鳳雙喜錦幔,掀開百子被,赫見大紅的床單上鋪著一塊白絹。
「此物何用?」慕容泓問趙宣宜。
縱然沉穩如趙宣宜,聽到如斯問題,還是禁不住瞬間便紅了雙頰。
已經正月中旬了,雪只要一下起來還是大得如扯絮一般。今夜長福和長壽在慈元殿那邊當差,長安與松果兒同行回到長樂宮東寓所,各歸其房。
長安正準備將爐子拎到窗口去燒一壺熱水出來,有人敲門。她過去開門一看,卻是袁冬冒雪而來。
「安公公,上次奴才向您匯報過的那伙人,底下的人探知他們今晚會在絳雪軒聚會。」袁冬有些氣喘吁吁道,顯然一聽松果兒說長安回來他立刻就跑過來向她稟報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