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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哦。」長福聽說長安病了,不敢耽擱,轉身跑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許晉跟著長福匆匆來到東寓所長安的房裡,掏出帕子拭了拭額上熱出來的汗,便開始為長安搭脈。
診過脈後,他又看了看長安的眼瞼與舌苔,然後問長福與褚翔:「她最近是否受過傷?」
長福與褚翔面面相覷,褚翔道:「沒聽她提過。」
「許大夫,安哥的病與受傷有關嗎?她今日被陛下罰跪,膝蓋大約受了傷,您要不給她看看?」長福在一旁試探道。
褚翔聞言,瞪了長福一眼。長福訥訥地閉上嘴。
許晉也無心與他計較,照例先從四肢開始檢查長安有無受傷,結果剛擼起她右臂的袖子,便見小臂上綁著一圈洇血的布帶。
許晉動作輕柔地解下那圈布帶,看到她手臂內側那道已經開始紅腫化膿的刀傷時,眉頭一蹙。
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御前聽差,長福也學會察言觀色了,見許晉臉色微變,立刻問道:「許大夫,安哥這病情,嚴重嗎?」
許晉道:「不容樂觀。」
第263章 糾錯
儘管許晉及時地為長安處理了手臂上化膿的傷口並配了藥,但長安的高熱卻一直沒有退卻。她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來一次,長福給她灌了半碗米湯,她一闔眼,到第二天早上都沒醒。
慕容泓早起梳洗的時候,郭晴林對他道:「陛下,長安病了,這兩天恐不能來御前伺候。」
「那就再提拔個人上來。」慕容泓面無表情,「就蹴鞠隊的松果兒吧。」慕容泓那日去鞠室蹴鞠,對這個機靈的松果兒印象深刻。
「是。」郭晴林領命。
慕容泓看著鏡中的自己,昨夜幾乎一夜未眠,讓他的眼眶稍稍有些凹陷,與平時相比顯得有點陌生。
他思考了一夜,還是無法理解長安的想法。
她居然向他要求「不獨自跪著」,也就是不跪。
什麼樣的人能見君不跪?功高震主的,竊弄國柄的,又或者意圖謀反的人。除此之外,誰會有見君不跪的想法?便是驕傲如他,在未登上帝位之前,也從不曾有過見君不跪的念頭。
而她,一個從小流離失所困頓街頭的女子,對於人與人之間地位有高低之分這一事實應當比常人體會得更深才是,如何就會生出不向他下跪這等荒謬不羈的念頭?
唯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恃寵而驕。
正如她所言,他都可以豁出命去救她,陪她跪一跪又有何妨?殊不知,他不能看著她死,不代表他可以看著她放肆。
慕容泓想起她昨日那冷誚狂妄的模樣,愈發氣惱。
明明是她無禮在前,竟還敢以生病做藉口與他賭氣,難不成她真以為就因為他心悅她,就會無立場無原則地一次次對她退讓?那他與史書上那些因色誤國的昏聵皇帝有何兩樣?東秦的外戚之禍還不夠引以為鑑嗎?雖然她沒有家人,但他若要讓她入後宮,勢必要為她偽造一份家世以堵前朝後宮悠悠之口,可她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他還如何敢給她靠山讓她去靠?
他為她計謀深遠,她卻讓他一番心思都餵了狗。既如此,那便冷著吧。他倒要看看,在這宮裡,到底是誰離不開誰?
「郭晴林,傳朕口諭,卸去長安御前聽差一職,病癒後,罰去看守後苑。」後苑冷清,正好讓她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褚翔這時剛好從外頭進來,本想嚮慕容泓匯報長安病情的,聽得這句,只得收回到口的話,默立一旁。
長安昏了兩日,體溫才降了下來,一醒來只見室內燭火幽黃,郭晴林坐在一旁。
她覺著人中有些疼,伸手一摸,摸出一抹新鮮的血痕,這才知自己多半是被郭晴林這廝用針給扎醒的。
她側過身想要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虛弱得厲害,胳膊支在床上都在不停地顫抖。為免在郭晴林面前出醜,她乾脆放棄了起床的打算,就這麼躺在床上看著他道:「師父,您讓徒兒受寵若驚了。」
「你我師徒之間,不必如此見外。」郭晴林從桌上倒了杯水,過來單手扶起長安,要餵她喝。
長安不張口。
「怎麼了?」郭晴林問。
「既然你我師徒之間不必如此見外,師父有話不妨直說。徒弟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若是不知道的,你便是往這水裡放了真言,奴才還是不知道啊。」長安道。
郭晴林微微挑眉,顯然沒想到長安剛從昏迷中醒來,還能分辨出這水中有毒藥,並且說出了這毒藥的名字,看來他這徒弟在用毒方面確實經過了一番刻苦鑽研了。
他放長安躺回床上,問:「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放他走?」
長安眨巴眨巴眼睛,問:「師父,您說誰呀?」
郭晴林眉頭一皺,對她裝傻的行為表示不滿,但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還是耐著性子道:「黑斗篷。」
長安笑了起來,道:「黑斗篷……他自己都承認他是羅泰了。師父,您若再把徒兒當三歲,徒兒也只能對您說三歲孩子的話了。」
郭晴林愣了一愣,面色冷了下來,道:「看起來你們的關係,倒是發展得出乎我的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