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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慕容泓自然聽得出他這個建議於他而言無疑是最穩妥的做法,只是……這樣一來,他的家仇,就不得不再往後推延了。
「王愛卿言之有理,是朕操之過急了。」慕容泓很快調整好心態回過身來。
報仇與坐穩帝位相比,自是坐穩帝位更重要,若是沒有身下那把龍椅,他拿什麼去報仇?一己之身麼?
「陛下有勤政愛民之心,是天下黎庶之福。」王咎一本正經地恭維。
「王愛卿身在宮外,可曾聽說近來盛京糧油豆面等物的價格有所上漲?」慕容泓忽然換了個話題。
王咎年紀雖五十開外了,思緒倒也轉得快,道:「只消不是天災,任何局面的失衡,總歸都有得利之人與失利之人,陛下無需過問,靜觀其變即可。」
「可是這等事情深受其害的永遠都只會是百姓,朕的百姓。」慕容泓看著王咎道。
王咎難得地愣了一下,隨即躬身俯首道:「臣來想辦法。」
慕容泓展顏道:「那就有勞王愛卿了。」
君臣二人談妥了政事,又說了片刻閒話,王咎便準備告退了。
臨走,慕容泓忽問道:「王愛卿,其實朕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
王咎道:「陛下有何疑問,但問不妨。」
「當年贏燁占了盛京登基稱帝,朕聽聞他也是禮賢下士之人,知人善任拔犀擢象,頗有明主之風。無論從哪方面看,當時的他都比朕的兄長更有希望一統江山。為何你不選他,而選擇朕的兄長呢?」慕容泓問。
「原因很簡單,贏燁是個情種。」王咎言簡意賅。
慕容泓挑眉。
「為人君者,最忌感情用事。匹夫感情用事,最多不過禍及一人一家。君王若感情用事,輕則朝廷失衡君臣離心,重則國柄旁落禍延天下。事實證明臣的眼光並沒有錯。」王咎道。
「先帝確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只是朕尚年輕,王愛卿又是如何看待朕的呢?」慕容泓笑問。
王咎拱手道:「陛下是能開創盛世之人,重情抑或薄情,都無妨。」
王咎走後,一直侍立在側的長安動了動幾乎要站僵的雙腿,上前嬉皮笑臉地對慕容泓道:「這位王大人果然會說話。」
慕容泓坐在書桌後翻摺子,眉眼不抬地問:「怎麼說?」
長安道:「他說陛下能開創盛世,顯是懂得相面之術的。而觀陛下面相,雙頰如削唇薄頜尖,分明是十足十的薄情之相,他卻只撿好聽的來回答。明明是答非所問,卻讓您生不起氣來,這還不是會說話麼?」
慕容泓動作一頓,抬起臉來看著長安。
長安抿著唇弓著腰,一副隨時準備落荒而逃的模樣。
慕容泓卻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往書架方向走去,在經過她身側時突然抬手拎住她的領子把她一路拖到他的梳妝鏡前,將她按在鏡台上道:「死奴才,在說朕之前,不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麼樣麼?」
長安一抬頭,擦!雙頰如削唇薄頜尖,這特麼的不是在說她自己麼?正欲哭無淚,目光往上一抬,卻發現慕容泓映在鏡中的臉也是如此。
兩張臉如此一上一下地對比起來,雖是五官不一樣,但整體臉型卻出奇的相似,放在一起看起來也是出奇的和諧,用現代話來說那就是妥妥的夫妻相!
慕容泓大約也是剛發現這一點,是以目光有些怔忪。
長安卻砰的一聲以頭搶鏡,灰心喪氣道:「好吧,大哥別說二哥,奴才跟您一樣薄情。」
「大哥?反了你了,你是誰大哥?」慕容泓聞言,拿起台上的梳子就開始敲她的帽子。
長安抱頭討饒道:「陛下,那就是句諺語,奴才說錯了,說錯了還不行嗎?」
……
盛京東城門外十里亭,陶行妹看著官道上陶行時策馬遠去時揚起的煙塵,淚眼迷濛。
鍾慕白當堂放了狠話,為了保護蔡和,趙樞自然要找人出來頂罪。陶行時被無罪釋放,但或許因為情傷太重使得他急於離開盛京這個傷心之地,他自請去萬里之遙的潭州戍邊。
眼見他去得遠了,同來送行的秋皓想要勸慰陶行妹,卻被鍾羨搶了先。
「三妹,回家吧。」鍾羨道。
陶行妹拭一把眼淚,點了點頭。幾人便下了亭子,一起策馬回城。
鍾羨回到太尉府,行經花園時碰到鍾慕白,上前行禮。
「陶行時走了?」鍾慕白問。
鍾羨答道:「是。」
鍾慕白打量他一眼,道:「你最近消瘦不少。」
鍾羨道:「請父親放心,孩兒消瘦,並非因為憂思過度。」
「哦?那是因為什麼?」
鍾羨抬起頭來,鍾慕白半是擔憂半是欣慰地發現他眼中已褪去了前段時間一直難以擺脫的沉鬱苦悶與優柔寡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透世情並終於確定了人生目標的堅韌與沉靜。
「為了今後不會如今日一般被人輕而易舉地利用與構陷。」鍾羨道。
正在此時,管家鍾碩疾步走來,向鍾慕白和鍾羨行過禮後,對鍾羨道:「少爺,方才宮中傳來陛下口諭,請您明天上午入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