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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肅靜!陶行時,不得在公堂之上喧譁!」蔡和抖了下官威,又面色謙和地側過臉徵求趙樞和鍾慕白的意見:「二位大人,你們看這……」
趙樞抬起下頜,道:「如果本官沒有記錯,雲氏投案當天,就是鍾羨送她來的吧?」
蔡和想了想,點頭道:「確實如此。」
「如此看來,需得去太尉府請鍾羨鍾公子來過一下堂了。」趙樞瞟一眼鍾慕白道。
「誰敢!」鍾慕白四平八穩地坐著,氣勢凜然。
「鐘太尉,犯婦雲氏已然招供,不叫人來對質,如何分得清真假?」趙樞道。
鍾慕白道:「單憑片面之詞,便想去我太尉府拿人,白日做夢不成?我話放在這裡,若無真憑實據,誰敢踏進太尉府一步,便以擅闖軍機重地論處,打死不枉。」
「鐘太尉,事關你兒子,你這是要不顧臉皮公然袒護了?」趙樞眯眼諷刺道。
鍾慕白冷冷地注視著趙樞,道:「趙丞相,你身為丞相難道不知話不能亂說的道理嗎?若不是念著一殿為臣的同僚之誼,信不信本官現在就能因為你這句話打得你滿地找牙!」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依雜家之見,不如讓蔡大人再問問這犯婦細節,看她有無證據證明她所說的話,再做定奪不遲。」郭晴林適時地開口道。
趙樞冷哼一聲,未再說話。
蔡和夾在兩人中間,額上都冒出一層汗來,暗暗向郭晴林投去感激一瞥,這才看著堂下問道:「犯婦雲氏,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方才所說的話。」
雲秀道:「奴家有證據。」
「你且說來。」
「說不出來,只能畫出來,請大人借筆墨紙硯一用。」雲秀道。
眾人一聽都覺蹊蹺,哪有什麼證據是說不出來只能畫出來的,蔡和當即便讓人備了筆墨紙硯給雲秀。
雲秀雖是歌伎,可自幼時被賣入了青樓之後,也是琴棋書畫樣樣學的。只不過別的都不及她在唱曲方面天賦出眾,是故後來就專攻唱曲這一項了。
也正因她學過琴棋書畫,所以她畫出來的人像形神具備栩栩如生。
蔡和拿著那副畫像,一臉不解地看著雲秀道:「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雲秀道:「不,這是案犯。這整件殺人案,包括方才誣陷鍾公子的那番說辭,都是此人一手策劃。」
蔡和:「……」
變故來得太突然,堂中聽審之人,十有八九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這樁殺人案是此人設計好的,你方才的說辭,也不過是此人事先編好的偽證而已?」過了半晌,蔡和終是找回了思緒,問。
雲秀道:「正是。」
「你這一會兒一個故事一會兒一個故事,當這京兆府大堂是茶館不成?在場眾人都閒得無聊,坐在這兒聽你說書呢。蔡大人,看來不動刑,這犯婦是不肯老老實實交代實情了。」趙樞語氣不善道。
陶行時原本聽雲秀說這一切都是別人設下的圈套,正覺著不可思議,如今聽聞要對雲秀動刑,忍不住面上一急。
然而不等他開口求情,鍾慕白便道:「這犯婦雲氏又沒說是你趙丞相派人設下的這毒計,趙丞相急著封她的嘴做什麼?是真是假,在場諸位又不是沒帶腦子,難道不會自行分辨?這為了不讓人犯交代而動刑……趙丞相,雖然蔡大人這個京兆府尹是你保薦的,你也不能這般不拿他的官聲當回事啊。」
「二位大人請消消氣,這犯婦一會兒一個說辭沒個定準,下官聽得也生氣。不如這樣,就給她最後一個機會,且這回她定要拿出真憑實據來證明自己所言方可,如拿不出來,再動刑也不遲。二位大人以為如何?」蔡和忙開口打圓場道。
「蔡大人是此案的主審官,我等不過旁聽而已,如何審案,自然是你說了算。」鍾慕白雙臂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語氣似淡漠似諷刺。
蔡和有些訕訕地去看趙樞,趙樞沉著臉不語。
蔡和進退維谷,也只得按著正常審案的程序繼續審下去。
「犯婦雲氏,方才本官的話你可聽見了?」他拍了下驚堂木,問雲秀。
雲秀垂著臉道:「聽見了。」
「那你是否還要繼續說下去?」
「奴家要說。」
「此番再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你所言,可是要以擾亂公堂藐視上官罪受刑入獄的。」蔡和強調。
「奴家明白。」雲秀道。
「那你且說來。」蔡和道。
雲秀微微抬起臉來,垂眸看著前方的地磚緩緩道:「奴家出身不好,承蒙陶公子不棄,收做外室。然陶公子的家人嫌棄奴家的出身,不許陶公子與奴家在一起。奴家既捨不得離開陶公子,又不願看他為了奴家與家人不睦,一直以來,此事便如一根刺般扎在奴家心裡。
陶公子在五軍營當兵,鮮少回來。那日,奴家獨自在家中,畫上那人敲開奴家的門,開口便問奴家想不想與陶公子名正言順雙宿雙飛。奴家不認得他,又見他說話不知分寸,更覺此人古怪,便欲關門不做理睬。可他竟趁奴家關門之際從門縫裡扔進來一大沓銀票,說這些銀子,足夠奴家與陶公子二人買房置地半世無憂。奴家有生以來從未見過那麼多銀票,一時分神,便讓那人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