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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雲秀分辨道:「大人,奴家真是冤枉的,奴家一個女人,怎有那膽量和力氣殺人呢?」
蔡和道:「那你為何自己來投案?又為何能將殺人的前因後果和過程說的那般絲絲入扣詳盡無誤?甚至還知道一直下落不明的兇器藏在何處?」
雲秀低著頭不語。
「大膽犯婦!還不老實交代!是要用刑才肯開口麼?」蔡和喝道。
「大人息怒,奴家願意交代。」聽說要用刑,雲秀慌忙抬頭道,目光觸及公案右邊的鐘慕白,她又畏縮地垂下臉,小聲道:「是……是有人指使奴家這樣做的。他說,只要奴家認下這罪名,助他將陶公子救出去,他就有辦法讓官府免了奴家的死罪,只讓奴家流放邊疆。待到明年陛下大婚時,他還能趁大赦天下之機把奴家救回來,而陶家的人因為感念奴家對陶公子的救命之恩,也不會反對奴家與陶公子在一起了。」
鍾慕白眸色變冷。
陶行時也驚詫地看著雲秀。
「然而你在堂上經詢問得知,此案兇犯死罪不能免,所以你才翻供。」蔡和道。
雲秀承認:「是。」
「教唆你來投案的這人是誰?」蔡和問。
「是……是……」雲秀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來。
「有丞相與太尉在,不管此人是誰,你但說無妨。」蔡和寬慰她道。
雲秀還是不敢說。
「犯婦雲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坦白,大刑伺候!」蔡和一拍驚堂木,大聲道。
雲秀嚇了一跳,驚慌之下脫口而出:「是太尉府的鐘公子。」
堂中諸人聞聽此言,面色微變。
陶行時在一旁低聲道:「阿秀,你別胡言亂語,鍾羨他不是這種人。」
雲秀不理他。
蔡和左右看看,見趙樞和鍾慕白都沒什麼反應,遂清了清嗓子對雲秀道:「實情到底如何,你仔細說來。」
「若有一字不實,本官拔了你的舌頭。」鍾慕白冷不防地補充道。
「鐘太尉,事關令公子,你不該迴避一下意思意思麼?」另一邊,趙樞開口道。
「意思?本官有什麼意思?倒是這案子審得越來越有意思。」鍾慕白端坐不動。
趙樞還想開口,鍾慕白道:「趙丞相,你想與我練口綱,咱們來日方長,將來朝上有的是機會。此刻就不必因為私人恩怨影響蔡大人審案了吧。反正就算你磨破了嘴皮子,我就不迴避,誰還敢來抬我走不成?」
趙樞有心諷刺他兩句,又擔心這武夫惱羞成怒口不擇言。他是文人出身,沒鍾慕白那麼豁得出去,真要比沒臉沒皮,他是決計比不過鍾慕白的。
「鑑於目前這種情況,本官認為應當對犯婦雲氏採取保護措施,以免待會兒有人情急之下殺人滅口。郭公公以為如何?」趙樞忽然問一旁的郭晴林道。
郭晴林微微欠身,動作溫文而優雅,道:「不知丞相所言的保護犯婦,是要如何保護?」
趙樞道:「郭公公出宮,是有衛尉府派衛士隨行保護的。不如就請這些衛士上堂來,保護雲氏如何?」
鍾慕白不屑地冷哼一聲。
郭晴林笑道:「這些衛士雖是衛尉府出來的,也未必有這個膽子敢在京兆府的大堂上與人動手。依雜家之見,丞相要保護犯婦也簡單,卸下陶公子的手銬腳鐐便是。雜家聽聞陶公子武藝高強,與這雲氏又關係匪淺,當是會保雲氏萬全。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趙樞看著郭晴林,原以為郭晴林是太后那邊的人,應該會幫著他說話才是。不想這廝圓滑至此,既贊成他的提議,又藉此機會予陶行時恩惠以討好鍾慕白,做人兩不得罪,說話滴水不漏,往日倒真還小瞧了他。
此事若較真下去未必能有好結果,既然郭晴林已經給出了台階,趙樞也就順勢而下了。
蔡和命衙役卸下了陶行時的手銬腳鐐,這才接著審問雲秀:「犯婦雲氏,你可從實招來。」
雲秀低著頭道:「事情的起因與奴家之前交代的是一樣的,只是,那劉公子,確實是陶公子一時激憤所殺。陶公子乃光明磊落之人,殺了人後便欲來京兆府投案,又恐奴家下半生無依無靠命如飄萍,於是便帶著奴家趁夜來到太尉府,想將奴家託付給他的好友鍾公子之後,自己再去投案。鍾公子卻擔心我們形跡已露,呆在太尉府不安全,於是用府中運送泔水的板車與木桶將陶公子與奴家送出府外。陶公子安頓好奴家後,便來投案。可就在陶公子投案後不久,鍾公子忽然來找奴家,提出要奴家代陶公子頂罪,並承諾只要奴家這麼做,奴家與陶公子便都能活命。兇器的下落也是鍾公子告訴我的,如今想來,大約是我們剛到太尉府,他便已經定下了要奴家代陶公子頂罪的計策,派人去兇案現場將殺人兇器藏了起來。」
陶行時在一旁聽得連連搖頭,滿目不可置信,道:「這不可能,阿秀,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與鍾羨自幼相識,對他再了解不過,他斷不會做出這種事來!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實話!」
雲秀不作聲。
陶行時急起來,欲伸手去扯她的袖子。站在他身後的衙役忙用水火棍擋住他的手。雲秀往旁邊挪了兩尺,挪到他再也夠不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