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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交代完畢,負責記錄的師爺將兩份供詞拿到一起一對比,起身走到公案前對蔡和道:「大人,兩份供詞關於殺人細節的描述一模一樣,但云氏這份供詞更為詳盡。」
蔡和略略看了看,見的確如此,遂讓師爺將供詞拿去給三位旁聽過目。
在雲秀交代殺人過程的時候,陶行時一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聽到此言,當即叫道:「大人,她撒謊!人是我殺的,因為我殺人時她在場,所以她才能做出和我一樣的供述。請大人明察!」
趙樞看完了供詞,開口道:「此言也不無道理,既然這雲氏是陶行時的外室,難保她不是為了救情郎出牢獄而自攬罪名。」
蔡和想了想,便對堂下二人道:「如今你二人口供一致,需得有旁的證據加以佐證,方能讓人相信你們各自的供述是否屬實。你二人誰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陶行時道:「大人,旁的不說,她一介女流,纖纖弱質,怎可能殺得了一個男人?」
雲秀道:「大人,罪奴知道殺人兇器在哪兒。」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鐘慕白聞言神色微動。
陶行時也是吃驚地霍然轉頭看來。
「你知道兇器在哪兒?」蔡和問。審問陶行時時,他只交代兇器就扔在現場了,然而現場並未找到他說的那把刀子。
「人是罪奴殺的,兇器也是罪奴藏起來的,罪奴自然知道。」雲秀靜靜道。
「那,兇器到底在哪兒?」蔡和問。
雲秀自上堂以來,第一次抬起頭來看著蔡和道:「大人,在交代兇器下落之前,罪奴能不能問大人一件事?」
「你只需交代與本案相關的事實便可,無需問東問西。」蔡和回絕道。
「蔡大人,這雲氏既然是自己來投案的,你還怕她問出什麼問題來為自己脫罪不成?還是你蔡大人公務繁忙至此,連聽一個犯人問個問題的時間都沒有?」鍾慕白語氣淡淡的,不怒自威。
蔡和忙道:「下官這不是怕耽誤了您和趙丞相以及郭公公的時間嗎?既然鍾大人如此體恤犯婦,那雲氏,你有何問題,儘管問來。」
雲秀道:「大人,若一個人犯了殺人罪,有可能不判斬立決,改判充軍戍邊嗎?」
趙樞聞言,看著雲秀眉頭暗蹙。
蔡和斟酌道:「這……要看那樁案子的具體情況如何。若案犯殺人是迫不得已其情可憫,在判決時也可能法外開恩免其死罪。」
「那這樁案子,能對罪奴法外開恩嗎?」雲秀緊接著問道。
自然不能。在世人眼裡,女人勾搭男人是不守婦道,女人殺了男人更是罪加一等。
蔡和清楚這一點,但這雲秀問這個問題本來已在意料之外,故而這個答案,他倒也不敢輕易給出。
他正在琢磨如何措辭才妥當,一旁的鐘慕白卻已替他回答:「自然不能。」
雲秀原本是跪直了身子問的問題,聽到這個答案後,她緩緩地委頓下來,神情黯然。
「你可以交代兇器的下落了。」鍾慕白道。
雲秀神情木木道:「那把刀,就藏在裡屋紫檀暗八仙立櫃背面的暗格里。」
蔡和立即派衙役去春和巷的宅子裡取兇器,鑑於春和巷離京兆府不近,所以他宣布暫且退堂,待取來了兇器再繼續審案。
陶行時和雲秀又被押回牢里,而鍾慕白趙樞和郭晴林,則被蔡和請至府衙的後堂喝茶小憩。
甘露殿,慕容泓午睡起來,本想看一會兒書的,奈何外頭雨聲淅瀝,明明聲音不大,卻吵得他靜不下心來。
他來到水汽濕潤的窗邊,看著那細細的雨絲落在碧綠油亮的芭蕉葉上,沿著葉子的紋路蜿蜒曲折地滑到葉尖,再晶瑩透亮地落下去。他的心似乎也被這如酥的春雨泡得發軟,那水珠兒順著他心上的紋路蜿蜒曲折地滑到他的心尖上,卻懸在那兒要落不落的,吊得人難受。
「長安。」他頭也不回地喚。
正在那兒吃枇杷的長安忙將滑溜溜的種子吐在渣斗里,掏出帕子來把手指擦乾淨,湊過來問:「陛下,有何吩咐?」
「去打傘,朕要去文瀾閣。」慕容泓道。
長安看一眼雨幕綿延的窗外,翻個白眼腹誹:又來了,雨中漫步有情調嗎?濕噠噠的姐最討厭了!
「陛下,這會兒下著雨呢,萬一把您淋濕了再著涼,不如等天好了再去?」她試圖勸說他放棄。
「所以叫你打傘啊,別廢話,快去。」慕容泓催促道。
長安無奈,只得去外殿打起傘,慕容泓跟出來,已經正式升任羽林郎的褚翔見狀,要派人跟著慕容泓出去。
四月天還未完全暖起來,而侍衛奴才在這樣的天氣出去,是不能和主人一樣打傘的。
「不必了,朕就去一下文瀾閣,不遠。」慕容泓道。
「陛下,您的安全要緊。」褚翔勸道。
「陛下,您若捨不得侍衛們淋雨,不如我們改日再去?」長安不失時機道。
慕容泓瞪她一眼,對褚翔道:「那你派兩個人跟著即可。」
褚翔領命,當即就從殿前守衛中點了兩個人跟著保護慕容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