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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頁

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將近一個月不見,她球技似乎練得不錯,接球十次有八次都能接著,傳球更是到位,足踢膝頂躍起後勾等動作都能來得。

    今天天陰,整個場上都陰沉沉的,惟她的笑容倒似比陽光還要燦爛幾分。慕容泓看著她在場上興致勃勃不亦樂乎的模樣,知道她怕是早不知把他拋哪個角落去了,哪有半分念著他,想回甘露殿去的想法!

    死奴才沒心沒肺!慕容泓咬牙切齒。

    褚翔仗著比他高,在他上面往場中偷看,長福蹲在他腳旁往場中偷看。

    「哇,安哥踢得真好,耶耶,安哥這邊又進球了!」長福一邊看一邊興奮地小聲歡呼。

    慕容泓看著長安在場上與那些隊員擊掌拍肩地慶祝進球,一副心無旁騖樂在其中的模樣,真恨不能一腳把長福踢出去。只是踢出去了未免驚動場中,他可不想讓那奴才發現他來看她蹴鞠,而且還是偷看!

    又看了片刻,慕容泓覺得無趣起來,正準備轉身離開,長安對面的球頭也不知犯什麼渾,一腳踢出,那球沒進風流眼,倒從球門下面直接飛了過來,好死不死正砸在長安頭頸部。

    球頭腳上的力量是一支球隊所有人中最大的,長安人本來就纖瘦,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砸倒在地。場上眾人大驚,忙圍過去看她。

    慕容泓目睹這一幕忍不住心中一揪,扯著褚翔道:「你看看,那球頭分明故意的是不是?長眼了嗎?怎麼能把球踢人頭上去!」

    褚翔清了清嗓子,道:「陛下,這球頭應當只是一時失足而已,並非故意。畢竟這事兒您以前也常干,只不過您腳上沒那麼大的力道,從未把人砸倒過而已。」

    慕容泓面上一赧,剛欲發作,褚翔忽道:「長安往這邊來了。」

    慕容泓一聽,顧不得其他掉頭就往外頭跑去。直到出了門,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回身一看,果見身後那兩人都憋笑憋得辛苦。

    「好好,你們都反了,哼!」他惱羞成怒,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傍晚時分下起了雨,春雷陣陣。

    要說這春雨潤如酥,春天的雨本該沾衣欲濕潤物無聲才對,可偏生今夜這雨下得極大,檐上響聲不絕。

    長安在屋裡拿著小銅鏡自己給自己擦藥,被球砸到之處倒是不礙事,就是倒地之時臉頰被地上的砂礫磨出兩三道血痕來,如貓抓的一般。看著觸目驚心,所幸傷口不深,應當不會留疤。

    擦完藥,長安想起上次長福說她越來越好看之語,忍不住在鏡中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她這張臉做太監其實還是挺有優勢的,眉毛黑而長,眼睛也是狹長的,鼻樑高挺而不失秀氣,嘴唇雖豐潤,卻也不是櫻桃小口,總體看來,便是那種宜男宜女的面相。

    她一度擔心自己的面相會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女性化,但後來她想起慕容泓,慕容泓那張臉美成那樣,卻為何不會讓人將他認作女子呢?

    後來她經過觀察發現,男子與女子最大的不同其實並不表現在皮相上,而在於神情、動作、甚至每一個細微處的眼神,男人與女人都是截然不同的。

    同樣的一雙眼,你若目光柔婉,便會讓人聯想到這是一雙女子的眼,而你若是目光霸道或者下流,則不太容易讓人將這樣的眼與女子聯繫起來。

    所以現在她已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最終會變成什麼樣,而是盡力讓自己偽裝到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不會讓人把她和女人聯繫到一起。要時時刻刻記著摒棄自己的天性來說話做事,真的挺累的,但是她別無選擇。說到底這宮中並非只有她一個人精,要想不被人抓住把柄,她必須有瞞過所有人的本事。

    愛照鏡子也是女人的天性,是以長安看了兩眼便放下了鏡子,正在收拾藥盒等物,有人敲門。

    長安暗忖:這樣的雨夜,誰會來找她?

    打開門的瞬間,她驚了一下,只因撐著傘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陳佟。

    「安公公,郭公公請你過去一聚。」見了長安,陳佟面無表情道。

    第203章 賭一把

    長安撐著傘,心中忐忑地跟著陳佟往長信宮的方向走。

    她抬眸看了看四周,雨聲瀝瀝暗夜淒淒,這樣的雨夜,不管做什麼事都能不留痕跡。

    上次她欲去滴翠閣時突然被慕容泓召去甘露殿到底是讓郭晴林心生了警覺,所以之後他並未再急著約她。但他並沒有放棄,慕容泓已經一個月沒見她了,今夜又是這樣的雨夜,這宮門進進出出的都只看令牌不看人,不做些見不得光的事都對不起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

    長安打心底里並不想在這樣的雨夜去冒險,尤其是,慕容泓這一個月的冷待讓她在面對郭晴林時連最後一點可以用作震懾的靠山都沒有了。可是,從陳佟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如果她不去,她相信陳佟能有百八十種法子讓她去。當然,每一種法子都不會比現在這樣她自己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更為舒適便是了。

    想起荒園一角長祿被勒死時的臉,想起在掖庭詔獄的刑室里郭晴林拿著烙鐵向她走來時的眼神,她只覺自己渾身緊繃得像根木頭。

    這種感覺就像馬上要去見一個變態殺人狂並且要與他獨處一樣。不,不是像,根本就是。

    長安雙腿有些僵硬地往前邁著,握著傘柄的手指隱隱發白。沒錯,她很怕,怕得幾乎無法正常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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