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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是。」余國忠在一旁記下。
「梔子也不要。芭蕉藏鬼,柳樹招陰,這兩樣也少種些,其它隨便吧。」慕容泓將花冊子交予一旁的長壽遞還給余國忠,眼一抬見郭晴林和長安回來了,便問道:「長安,你喜歡什麼花?」
長安笑道:「花不就好看麼,又不能吃。奴才不喜歡花,奴才喜歡果樹,什麼桃樹梨樹李樹杏樹……」
「你退下吧。」長安正掰著手指說得起勁,慕容泓轉過臉對余國忠道。
長安閉上嘴,眼巴巴地看著余國忠退出殿去。
「褚翔說,嘉容那邊交給你去審問了,問出結果來了麼?」慕容泓端過桌上的茶盞。
「問出來了,有人假借她姐姐的名義告訴她贏燁病重,這丫頭一聽就急了,沒顧得上多想就做下了這糊塗事。然而心中到底是害怕,所以才摔了一跤。」長安不假思索道。
慕容泓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睫低垂,問:「你怎麼知道是有人假借她姐姐的名義?」
長安已然察覺他反應不對,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反口的餘地,只得接下去道:「畢竟是親姐妹,哪有這樣迫不及待置自己的妹妹於死地的?」
慕容泓放下茶盞,也沒看她,道:「朕知道了。」
過了片刻,長安出去遛貓。
郭晴林跟著慕容泓來到內殿。
慕容泓在窗口站了一會兒,背對著郭晴林,問:「為何忽然跟朕打這個賭?」
「不為什麼,只是閒來無事替陛下找個樂子罷了。」郭晴林俯首道。
慕容泓從袖中取出那張郭晴林從茅舍牆壁上找到的紙條,凝視半晌,一邊撕一邊道:「確實是個不錯的樂子。」
甘露殿後面的小花園中,長安坐在亭子裡,看著愛魚趴在亭欄上與一根隨風輕曳的花枝玩得不亦樂乎,眉眼之間略顯沉鬱。
她知道自己進退維谷了。
一邊是給她畫地為牢的慕容泓,一邊是目的不明但絕對不懷好意的郭晴林,她兩邊都想抗爭,卻兩邊都處於弱勢。得罪任何一方都輕而易舉,想要依靠其中一方,卻沒那麼容易,最關鍵的是,她似乎並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這就是她目前的困境。
當然,比起郭晴林,她自然更願意相信慕容泓的,但方才她已得罪了。
他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表情告訴她他其實一早就知道了,不過就是在等她的答案罷了。她也是在那時才知道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她得罪了他,卻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她向郭晴林示了弱。畢竟她這樣容易便中招了,可見她的道行與他比起來且不夠看呢,不是嗎?
她不後悔,因為事實向她證明,君心難測。比起自以為是地去討好,先學著怎樣去做一個合格的奴才似乎更為可行。
只不過,不管怎麼說心中總歸有點難過吧。她與慕容泓相處也有一年多了,人非草木,怎可能一點真情實意都沒有?連愛魚都願意給她摸尾巴了,這人還不如貓呢。
難過也只難過了一瞬,嘆了口氣的功夫長安便又振作起來了。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有之前過得那麼優哉游哉,但郭晴林之所以會出現在甘露殿,還不是拜她所賜麼?自己挖的坑,跪著也得填完啊。
第二天,慕容泓去上朝後,長安在殿前的海棠樹下逗愛魚玩。忽紫宸門上的黃門來報,說是鍾羨找她。
長安將愛魚放回殿內,來到紫宸門外,見鍾羨果然站在道邊,好不稀奇,問:「文和,上次陛下不是說你可去甘露殿等他嗎?怎的在這外頭不進去?」
鍾羨道:「顧命大臣都只能在宮門外等候,我何德何能,能去殿中等著呢?終歸是於理不合,還是在這裡等比較好。」
「迂腐。」長安取笑他,又見他腳邊放著一隻食盒,問:「這又是什麼?」
「這是帶給你的。」鍾羨拎起那隻食盒,遞給長安。
「帶給我?」長安莫名所以地接過食盒,打開看了看,都是些精緻點心和各色蜜餞。
她斜眸覷著鍾羨,抿著唇角道:「無事獻殷勤,哈,是不是有求於我呀?」
鍾羨一派和風朗月之態,眉目舒展地看著長安道:「小人之心!今日是我生辰。」
「原來如此,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安張口就來。
鍾羨失笑,道:「你是不是什麼時候都沒個正形?」
長安繃著臉道:「我明明非常一本正經的好嗎?」話音剛落,卻又屁股一扭,用胯去撞了身邊鍾羨一下,笑道:「文和,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呢?」
她本是練肚皮舞的,在肚皮舞中,提胯擺胯頂胯都是基本動作,是以這個動作由她做來,非但不顯奇怪,還好看得很。她所有的俏皮活潑不按常理出牌似乎都囊括在這一個動作中,當然,這個動作由外人看來,也是很親昵的。
鍾羨被她撞得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見她賊兮兮地看著他笑,他也頗有些無奈地笑了。正欲說話,眼角餘光瞄見道上似是有人走近,他轉過身一看,正是慕容泓一行下朝回來了。
慕容泓走在最前頭,一身黑色團龍王袍的他與甘露殿裡素衣白裳的他判若兩人。這種不同並非僅是衣著裝扮上的不同,而是整個人從裡到外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