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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對,姐姐那麼聰明,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她一定能帶她逃離這裡的。她要離開這裡,她要回去見贏燁,她要回到贏燁身邊!她再不要與他分開了!
如果她不在茶壺中下藥,以後死的也許就會是贏燁那邊的人,她、她也該為贏燁做一點事。慕容泓說過的,他與贏燁不死不休。他是贏燁的敵人,也就是她的敵人,對敵人,她不應該心軟,更不應該手軟的。
為了贏燁,就算做了殺人兇手,就算以後夜夜被噩夢驚醒,就算最後會惡有惡報,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心甘情願的。
帶著這樣的念頭,壺中水開之後,她一臉麻木地將藥丸與茶葉一起泡進了茶壺之中,連半分猶豫和停頓都不曾有。
泡好了茶,她用托盤端著茶壺出了竹亭向河邊走去。
她不停地叮囑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緊張,只需想著過了今日便能離開這裡,回到贏燁的身邊就好。
她原本做得很好的,可當她離河邊越來越近,傳進她耳中的說話聲與笑聲越來越清晰之後,她端著托盤的手忽然就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她拼命地想控制住自己,因為如果這樣走過去的話,絕對會被人發現異常的。
可是她控制不住,那種仿佛自靈魂深處生出的恐懼和猶豫像毒液一般侵蝕著她的意志,讓她原本就是強裝出來的狠毒與起手無悔瞬間就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行了,她必須停下來調節一下情緒。誰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此時,她忽然踩到草地上的一處低洼,腳踝一扭,整個人頓時失了平衡撲倒在地,手中的托盤自然也飛了出去。
顧不得腳踝處鑽心的疼痛,嘉容抬起臉來看著不遠處側翻在草地上的茶壺,那壺口正汩汩地向下傾瀉著茶水。她看著那仿佛怎麼也流不盡的茶水,就像看著橫亘在她和贏燁之間充斥著無盡的痛苦與思念的歲月一般。想起又因為自己的笨拙和無能錯過了逃離此地回到贏燁身邊的機會,她撇著嘴角,忽然就崩潰地大哭起來。
正在河邊作詩的人群被驚動,紛紛扭頭向這邊看來。見一名侍女趴在草地上哭,都以為她不過是在上茶時摔了茶壺,擔心被責罰而已。
慕容泓眸中閃過一絲疑光。
不用他吩咐,郭晴林走過來撿起托盤和茶壺,打開壺蓋看了一眼,隨即不動聲色地喚來兩個小太監,看著嘉容吩咐兩人道:「把她送回長樂宮去。」
第199章 攤牌
長安和鍾羨從山上下來,去竹亭討茶喝的時候不見嘉容,問晴嵐,晴嵐也不明就裡,只道嘉容上茶時摔了一跤,被送回長樂宮去了。
長安知道嘉容那傻白甜哪天不辦砸一兩件事都不叫正常的一天,是以也沒放心上。
踏春結束後,長安跟著慕容泓郭晴林等人回了長樂宮,又尋隙去了趟太醫院。
太醫院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閒,許晉一個人在值班。
「許大夫。」長安跨進太醫院大堂。
許晉正在看書,見長安來了,便將書放到一旁,起身招呼長安。
長安自說自話地拖了張凳子到他的桌子旁邊,坐下,掃了眼他手邊的書,赫然就是他曾經心心念念的《諸病起源論》。封面上除了書名之外還有個「四」字,大約是第四冊 了。
「安公公突然造訪,可是有哪裡不適?」許晉還是一貫的溫文爾雅,身為大夫,身上的書卷氣卻比文人更重。
「沒什麼事。就是今早去了趟蓮溪寺,發現寺里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尼好像腦子不太好,不是咬人就是自虐,覺得挺可憐的。許大夫,像這種病,這什麼《諸病起源論》里有論述嗎?」長安開門便見山,就想看許晉猝不及防下的反應。
他的反應無懈可擊,只道:「就目前我所看完的三冊裡面,並無關於這方面的論述。」
可惜,回答得太快了,幾乎不假思索。這樣的回答放在性子急的人身上很正常,但放在許晉身上,不正常。
長安心中有了點底,表情便淡然起來,於是又扯東扯西地與他聊了點別的話題。許晉的表現愈發自然,但既然心中已有戒備,這份戒備便很難不表現在談話之中。
聊著聊著,長安忽然又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許大夫,能冒昧問一下你的表字嗎?」
許晉看著她,眼神中帶了點清冷疏離的味道:「安公公好似對許某的私事愈來愈感興趣了。」
長安笑道:「許大夫別誤會,絕沒有的事。不過今天雜家跟著陛下去粹園踏春,見他們都有表字,也想附庸附庸風雅,給自己取個表字。聽說這個表字要與自己的名字有點關係,在這宮裡雜家也沒有旁人可以討教,想來想去,這不就來找了許大夫你麼?若你覺著冒昧,就當雜家什麼都沒說。」
說著,她便站起身來,悠悠嘆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想來還真有這回事啊。只不過這與雜家傾蓋如故的居然是個瘋子,嘖嘖嘖,雜家這都什麼命啊!」
許晉眼神中已然混雜了一絲隱忍,但還是彬彬有禮地站起來準備送她出去。
兩人走到門口,長安忽轉身道:「誒?許大夫,要不你說我表字叫秋君如何?」
許晉原本固若金湯的防線冷不防被砍出一道缺口,他看著長安的眼神幾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