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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也不攔他。
鍾羨走了沒幾步,被他自己深入骨髓的禮儀與教養攔了下來。他停住步子,但終究沒有勇氣回頭來看長安,背對著她有些艱難道:「抱歉,方才我失態了。」
「為何要道歉?」長安問。
鍾羨本欲離開的身形一頓,大約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才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長安不答反問:「方才,你為何不推開我?」
「我為何要推開你?」長安靠在那磚縫間生著薄薄青苔的牆壁上,一張俊俏的小臉被暗色的背景襯得珠玉也似。
迎著鍾羨疑惑而糾結的目光,她微微笑了起來,三分真心三分狡獪:「你這麼好,我能與你相交已是三生有幸。所以,不管你是把我當朋友還是當成其他什麼人,我都甘之如飴啊。」
鍾羨目光定定地看著她,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待她與眾不同了,因為她本身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她說的話,她做的事,乃至她的想法和觀念,都與他平生接觸過的其他人大相逕庭。
她的這句話讓他無以為繼,縱然失禮,他也只能沉默地轉過身,獨自離開。
長安看著他消失在巷道口,微笑的表情一收,轉過身對著牆面拳打腳踢:「該死的太監!該死的封建禮教!還我煮熟的鴨子!」
發泄完憤懣情緒,長安扶正頭上的帽子,又整理一下儀表,恢復了道貌岸然的模樣。正待循著來路出去,腦中閃過方才甘松那驚訝慌張的模樣,她腳步一頓,轉身向巷道深處投去狐疑的一瞥。
這條巷道到底通往何處?此處離太醫院並不近,也非通往太醫院的必經之路,甘松為何會從裡頭出來?
她素來是個膽大包天又好奇心旺盛的,當即從小臂內側抽出慕容泓送她的那把刀握在手中,放輕腳步向巷道深處走去。
卻說鍾羨出了小巷,心中一片空白而茫然的麻木,走了幾步之後卻又忽然想起,方才長安好像說有事情要請他幫忙來著,有了那段插曲之後,兩人好像都忘了這回事了。
如何是好?要不要回去找她?
鍾羨思慮片刻,最後決定就在巷口等著她。
長安握著刀,戒備而謹慎地轉過巷道深處第一道彎角,不見有人。但巷道還在往前延伸,臨近第二道拐彎處牆面坍塌了一角,長安為了避讓地上的碎磚,注意力難免就分散了一些。結果剛還未轉過第二道拐角,眼角餘光忽見有一道人影迅疾地向自己撲來。
她心中一凜,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避,手中的刀就向對方扎去。結果只覺一股大力襲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被人用手臂壓著脖子摁在了牆上,自己手中的刀也到了對方手中,此刻就危險地抵在她的脖頸上。
她抬眸一瞧,喲,又是熟人,陳佟。
「陳公公,真是幸會,又見面了。」長安忍著脖頸處的不適和後背上的磕痛,艱難地揚起笑靨。
陳佟目光掃過小刀鯉口處那個泓字,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抬眸看向長安。
長安見他目光冷冰冰的,剛想說話,脖頸卻被他的胳膊用力壓住。她一陣窒息,到口的話便咽了下去。
「不想死,就離郭晴林遠些!」陳佟低聲警告她。
就在這時,鍾羨忽然出現在巷道第一道拐彎處。原是他在小巷口等了片刻不見長安出來,暗忖她並沒有什麼在巷道中停留的理由,便進來一探究竟。如今見長安被人壓著脖子抵在牆上,他眉頭一皺,恰足旁有一塊碎磚粒,他腳下用勁,將那塊碎磚粒當暗器向陳佟踢射而去。
他出現得突然,動作又快,陳佟反應不及,那塊碎磚正中他壓著長安的那條胳膊。胳膊一顫,握著刀的手自然跟著向前一移,長安只覺勃頸上一線冰涼,隨後一陣切膚之痛,心中不由大罵:擦!鍾羨你個豬隊友!如果他刀刃抵著的是頸動脈,這一下姐豈不是掛了?
見鍾羨來了,陳佟丟下刀捂著胳膊就跑了。
鍾羨趕至長安跟前,見她勃頸上鮮血淋漓,腳下掉著一把刀,這才驚覺方才那人並不是單純地用胳膊壓著長安的脖子,他手裡還拿著一把刀!只是這刀短小,刀身又烏沉沉的不反光,他在遠處沒能發現而已。
他拔腿就欲去追那逃走的太監,長安撿起地上的刀道:「不用追了,我認識他。」
鍾羨回身,見她抬手欲去觸摸勃頸,忙從袖中掏出帕子按上她的傷口,難得的有些手足無措道:「對不住,我沒看到他手中有刀。」
「不怪你。小傷而已,我去太醫院包紮一下就好。對了,你怎麼又回來了?」長安按著勃頸上的帕子問。
鍾羨道:「我想起你方才說有事要請我幫忙,走時忘了問你是何事了。」
長安將小刀插回小臂內側的刀鞘之中,笑道:「你不提我也忘了。」她踮起腳湊近鍾羨的耳旁,這次鍾羨終是沒再將她推開。
「勞煩你去探望趙合之時,替我帶一句話給他,就說他讓趙椿帶給我的糕點差點要了嘉容的命。記住,這句話只能對他一個人說。」長安低聲叮囑道。
鍾羨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兩人一同出了小巷,長安要去太醫院,鍾羨則要出宮,不能一起走了。臨分別,鍾羨叫住她道:「今日之事,若你需要人作證,可隨時派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