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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你知道麼,我喜歡你妹,我真的、喜歡你妹啊。」秋皓一臉悲情地看著陶行時道。
鍾羨、姚景硯、陶行時:「……」
「去去去!你一個已有婚約的,別來壞我妹的名聲啊!」陶行時一把甩開他的手道。
秋皓被他甩得趴在桌上,頓了一頓,居然就那麼趴著將臉埋在臂彎里哭了起來。
陶行時:「……」這種情況他最是不擅應付,登時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鍾姚二人。
姚景硯繼續擦他的簫,只作未見。
鍾羨無動於衷,端著茶杯以唇語道:「自己惹的禍,自己擺平。」
陶行時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聲反問:「我惹的禍?」
鍾羨側過身去,一手搭在欄杆上,端著茶杯悠然自得。
陶行時無奈,只得伸手去推了推秋皓,粗聲粗氣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難不難看?說你一杯倒你還不承認?」
「誰一杯倒了?男人怎麼就不能哭了?我在哭我這輩子都要與摯愛失之交臂不行嗎?你又不是我大舅子,你管得著麼?」秋皓悶聲道。
陶行時在四人中年齡最大,一向以大哥自居,如今聽秋皓這欠揍的語氣,下意識地就想拍他後腦勺一掌。可臨了臨了,見他委實哭得傷心,便拍了拍他的肩寬慰他道:「別哭了。不就小時候我們幾個在一起玩過幾年麼,大了之後你何曾見過我妹來著?我知道那時你和我妹玩得好,可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你別是把兄妹之情當成男女之情了吧?」
「我又不是沒有妹妹,豈會分不清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旁人都說征西將軍府三小姐跨馬揚鞭不成體統,可我偏覺著這正是她與眾不同的可親可愛之處。只要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不管是散步賞景,還是讀書寫字,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不管前一刻心情有多不好,只要想起她,又總會忍不住心情愉悅,你說這是兄妹之情?你會這樣想你妹?……」
「咳!咳咳咳!」秋皓話還沒說完,那邊鍾羨喝茶嗆著了。
陶行時正焦頭爛額,見狀忙道:「你看,你肯定是誤解了什麼,連文和都聽不下去了。」
鍾羨見其他三人都因為自己難得的失態而看著自己,他努力壓下心中那一瞬的慌亂,斟酌著字句道:「說實話,光曜,我覺著你這樣的想法可能有些片面了。就算讀書寫字時想起某人,也不一定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吧。如果說這本書是某人送的,或者這本書是你與某人一起讀過的,又或者某些字句讓你想起了你與某人愉悅的過往,那在看到那本書或者那些文字時想起某人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屁!你家有好幾本書都是我與景硯送你的,你看到那些書的時候會想著我和景硯?會心情愉悅?方才我看到你的馬鞍還是陶兄前年送你的那副,你騎馬時會想著陶兄?」秋皓反駁道。
鍾羨無言以對,因為的確不會。但要他承認秋皓的說法是正確的他卻又是萬萬做不到,若是他承認了他的說法,不就代表他承認他對長安……與秋皓對陶行妹一般,有那種感情?因為幾乎秋皓所說的每一條他都中了。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詩云『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可見這思念一個人,與你看見什麼東西或者在什麼時候思念都沒什麼大關係,關鍵不過在那個人罷了。光曜,我相信你,你對陶三妹的情意絕對是如假包換的。」姚景硯素來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此時不幫著勸不說,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對她的心意,自然是發自肺腑的。陶兄,我只問你一句,我曾央著我娘去府上表露願與貴府結親的意思,可我娘說你娘婉轉地回絕了。為什麼?到底是陶伯母看不上我秋皓,還是你陶家看不上我秋家?」秋皓有些歇斯底里地盯著陶行時問。
陶行時嘆氣,道:「你我自幼交好,我母親常拿你來比我,說同為武將之子,你卻比我多出十分文雅和才學來,又豈會看不上你?至於說我陶家看不上你秋家,更是無稽之談了。今天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無意瞞你,我家小妹,心裡早就有人了。所以這拒婚一事,八成是她自己的意思。」
秋皓表情一呆,道:「三妹已心有所屬?是、是誰?」
陶行時指指天。
其餘三人心領神會,這指的是當今陛下。
秋皓呆了半晌,到底是沒敢再多說什麼。
是夜,太尉府秋暝居。
鍾羨獨自坐在書桌後,燭光下一張俊臉平和無波,心中卻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他看著手中長安手寫的那本冊子,見自己修改的錯字歷歷在目,不由捫心自問:若是別人手寫的冊子,字體如此難看,錯字如此之多,他是否有這個耐心看下去?並將錯字一一改正心中卻無絲毫不悅?
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懷疑過自己對長安的感情與對陶行時他們的感情有何不同。然今日聽了秋皓的一席話之後,他回府後細想想,竟,真的不同。
旁的不說,若陶行時他們寫出這樣的一本冊子,不要說一一挑錯修改,他罵都能把他們罵得無地自容。
可對於長安,他竟如此寬容,非但不覺得她這樣是不學無術,甚至還覺著一個出身寒微的內侍,能做到如此已是難能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