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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看著他這不動聲色不露痕跡的變化,長安腦中忽然很無厘頭地冒出一個想法來,這個想法便是:她看過他最溫柔的模樣。但轉瞬便覺著自己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實在是荒謬得很,不就咬了下貓耳朵麼?將來他有了后妃之後,對人的那種溫柔,便不是她所能體會的了。
「宣他們進來。」慕容泓道。
閆旭川與郭晴林兩人進了內殿,嚮慕容泓行禮。
慕容泓道:「閆衛尉這是向朕復命來了?」
閆旭川拱手道:「回陛下,正是。長祿的屍首已於後苑雲光閣後的枯井中被發現,兇手亦抓獲了。」
「哦?是什麼人啊?」慕容泓伸手搔著愛魚的下頜,眉眼不抬地問。
「是長信宮的一名內侍。通過審問得知,這名內侍一直在郭公公手下當差,因為機靈會辦事,頗受郭公公的器重。然而最近見郭公公似乎更看重長祿,他由妒生恨,藉故將長祿騙至雲光閣後將其勒死,又將屍體投於井下。本以為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料宮中人多眼雜,雖不曾有人親眼見他殺了長祿,但那日長祿與他一起同行卻是有人看到的。故而微臣一番追查,很快便查明了此案的來龍去脈。」閆旭川道。
他身旁的郭晴林跪下道:「陛下,人雖非是奴才所殺,但此案到底是因奴才而起。所以奴才特來向陛下請罪,請陛下降罪。」
慕容泓眸光悠悠地朝他那兒一晃,道:「比起降罪於你,朕更好奇的是,你是長信宮的首領太監,如何就器重起朕這長樂宮的人來了?」
郭晴林埋著頭道:「不瞞陛下,只因長祿長相神似奴才入宮前家中的幼弟,故而奴才第一次見他便覺十分親切。奴才原本只想在他身上寄託一下對幼弟的思念之情,孰料無意之中竟然害了他的性命。奴才也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長安在一旁冷眼看著郭晴林睜眼說瞎話。要說在宮裡能出人頭地的,果然都是人精,說瞎話也就罷了,那臉上的表情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便是心中清楚他是在做戲,表面上竟也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如此說來,此案起因在你郭晴林身上,結束在你郭晴林手下的內侍身上,那朕如何確定,那內侍不是代你郭晴林受過呢?朕雖非在宮中長大,歷朝歷代的正史野史卻看了不少,對於你們這些宮中內侍的伎倆,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閆旭川。」
閆旭川道:「微臣在。」
「此案是你經手審理,確無可疑之處?」慕容泓問。
閆旭川道:「目前看來,人證物證俱全,拋屍之地與長祿的死狀與兇手供述均對得上,暫無疑點。」
「你敢用你的官職為此案擔保否?」慕容泓忽然盯住他道。
閆旭川一愣。
慕容泓看著他的目光猶如擱在勃頸上的利刃一般,他甚至都可以感覺到皮膚上那一線危險的冰涼。此刻但凡他敢有絲毫猶豫,那利刃必將順勢而下,讓他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是以他俯首道:「臣願以臣的官職擔保。」
「甚好。如今長祿的屍身在何處?」慕容泓收回目光,繼續撫弄愛魚。
「回陛下,眼下長祿的屍身正停在掖庭局裡。」閆旭川道。
「後續如何處理?」
「宮裡的規矩不是因獲罪身亡的宮女內侍,其屍身可由其家人帶回安葬,若無家人的,則運至城外的亂葬崗埋了。微臣已經查過了,長祿家中尚有兩位兄長,但因其家鄉離盛京甚遠,循例會將他先行火化,骨灰存放於宮外的蓮溪寺中,待其家人到京,再交由他們帶走。」閆旭川道。
慕容泓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
閆旭川與郭晴林聞言,正要告退,長安忽然道:「閆大人,您的手下在長祿房中搜走的一百二十二兩銀子還請儘快歸還。死的人固然已經死了,活著的人總歸還是要活下去的。雜家與長祿好歹相識一場,這筆銀子,雜家無論如何也要確保會交到他家人手中。」
閆旭川並不知底下人到底從長祿房中拿走了多少銀子,此等情況下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於是道:「待微臣回去問明下屬,自當歸還。」
眼看兩人出了甘露殿,長安湊到榻旁,樂不可支道:「陛下使得好一手離間計。」雖不曾藉機揭穿發落了郭晴林,但這般處置,恰如那鈍刀子割肉一般,遠比一刀穿心來得更痛苦和磨人。
愛魚四腳朝天地求慕容泓摸肚子,慕容泓一邊給它摸一邊道:「朕如何使離間計了?」
長安蔫兒壞蔫兒壞地笑著,道:「這為了顧全太后的面子利用職務之便幫郭晴林脫罪,與用自己的官職為郭晴林的清白作擔保,這可完全是兩碼事。陛下這一招使出去,只要陳佟不死,閆郭二人必生嫌隙。若是郭晴林為了永絕後患殺了陳佟,那就無異於自斷一臂。就更別提陳佟一旦聽到風聲,為了自保,很可能來投靠我們。反正您怎麼都不虧。」
慕容泓捏著愛魚毛絨絨肉呼呼的前爪,側過臉看著長安道:「朕此舉的最終目的你為何不說?」
長安偏首:「最終目的?」
「憑你的腦子不該看不出來。」慕容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