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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寇蓉上前,對她附耳一番。
慕容瑛眼皮都未動一下,只問:「對此,你有何看法?」
寇蓉道:「她初來乍到,要想站穩腳跟,效忠您和與我們這些您身邊的老人相處融洽缺一不可,這般選擇,也算正常。」
慕容瑛不語,眉間略見憂思。
寇蓉腦中一轉,試探問道:「太后是否在為郭公公一事煩惱?」
慕容瑛放下壽禮單子,嘆氣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下頭得用的人卻越來越少。不說郭晴林,劉汾嘉言,沒一個有用的。」
寇蓉寬慰她道:「太后若想往長信宮補充些新人,奴婢願代您去挑一些過來,只要用心,不怕挑不著那機靈得用的。」
慕容瑛目光悠遠道:「皇帝後年大婚,宮裡明年開春就該挑出一批宮女太監好生教導著預備去伺候后妃了。只不過,奴才再得用,又如何比得上主子得用來得好。」其實若是可以,她何嘗不想儘早除去慕容泓,夜長夢多的教訓,她已經歷過太多。只是眼下朝中形勢複雜,太尉鍾慕白態度的轉變讓她深覺不安。若鍾慕白真有奪權之心,以他的實力,她與趙樞本來就很難抗衡。更何況,如今雲州已被孤立,原本她最強有力的後援瞬間變得鞭長莫及了,每每思及此處,她便深恨趙樞的擅作主張。男人果然不可信。而今,唯一的彌補之策,或許只有拉攏世家了。
自東秦開始,世家大族的勢力就開始滲入朝政與軍隊之中,發展到現在,早已是盤根錯節無孔不入。雖則經歷了十數年的戰火浩劫,但會被戰亂波及的永遠是那種不入流的世家,真正實力雄厚的世家,是不會湮滅在更朝換代的動亂中的,他們只會越來越強大。
比如說昔日的夔州刺史,也就是如今的梁王張其禮,便是安國公張懋的嫡三子。而趙王劉璋與太常卿懷之焱是連襟關係,兩人都是輔國公鄭通的女婿。張劉兩家數代皆有聯姻,便如兩棵長在一處的大樹一般,根須彼此糾纏,枝幹彼此扶持,非覆海移山之力根本已經無法將他們連根拔除。且他們兩家並非個例,可以這麼說,每一個世家的後代,血脈里都流淌著其他世家的血液,他們早就是一個整體。
聽說前一陣子安國公張懋有意與鍾家聯姻,後來不知為何又擱置了,此事或許可以作為一個切入口用來挑起世家與鍾慕白的矛盾。
「太后,今日天朗氣清,鹿苑太遠,您何不去後苑賞賞花散散心呢?」寇蓉在一旁提議道。
前一陣子接連下雨,最近幾天慕容瑛諸事不順心情煩躁,細想想,確有好幾天不曾出去走動過了。如她這個年紀,久坐於身體有害無益,當即便道:「也好。」
寇蓉忙吩咐宮女伺候慕容瑛換了衣裳,一行出了長信宮,浩浩蕩蕩地往後苑賞花去了。
長樂宮,長安跑了一趟西寓所去看嘉容。嘉容醒倒是醒了,然而喉頭大約還腫著,不能說話,長安只得安慰她一番,又回了東寓所。
路過長福房間時,見門大開著,裡面隱約傳來爭執聲。
她進門的時候只聽得長福一句:「……你們別以為我不懂規矩,這銀子今日到了你們手裡,會還回來才怪!」
「嘿!你個臭小子,跟誰說話呢?」那衛士抬起腳來就欲踹長福。
「住手!」長安一聲厲喝。
屋裡三人應聲看來。
「你們這是在作甚?」長安沉著臉走過去,環顧一圈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室內,問。
長福剛想說話,旁邊的衛士拱手道:「原來是安公公。我等因御前聽差長祿失蹤一事,奉閆大人之命來將長祿的私人物件都帶回衛尉所去以便破案之用,公事公辦,還請安公公行個方便。」
「原來如此。」長安轉而看向長福,問:「那你為何與他們起爭執?」
長福看著其中一個衛士手中的包袱道:「長祿曾說要把那些銀子寄回去給他大哥二哥的,我怕他們拿走了就不還回來了。」
長安皮笑肉不笑道:「沒見過世面的奴才,未免也將他衛尉所的人想得太不堪了。他們若不還回來,難不成雜家不會去問閆大人要麼。你可知那包袱里到底有多少銀子?」
長福剛張嘴想說,一抬頭卻見長安正盯著他。他愣了一下,到口的話一轉:「我不知道。」
「那,你們二位可知道這包袱里有多少銀子?」長安問那兩名衛士。
那兩名衛士一臉正氣道:「安公公請放心,不管裡面有多少銀子,只要證明與案子無關。我們怎麼拿走的,自會原封不動地還回來。」
長安笑了笑道:「衛尉所的人辦事,雜家自是信得過的。」
兩名衛士聞言,便拿了東西走了。
「安哥,這……」長福眼睜睜看著兩人消失在門外,剛想問長安為什麼這樣輕易就讓他們走了,卻又被長安的目光給瞪了回來。
「你果真不長教訓!」長安斥道。
長福垂著頭小聲道:「我知道我不該過問長祿的事,可是,畢竟一個屋檐下住了那麼久……」說到此處,他鼻子一酸,忍不住抬袖子抹了下眼睛。「安哥,我覺著長祿許是一早就料到自己會出事,就在他失蹤的前兩天,他還曾託付我,說萬一哪天他出了事,讓我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他把他攢下的銀子寄給他兩位哥哥。我一開始還怪他說這話不吉利,誰知這話說了才兩天,他便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