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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這月季花,自然就從這於飛橋的橋頭種起。
長安晃晃蕩盪地來到於飛橋上時,就見二三十個花匠正一溜排開在橋下的道路兩旁挖坑,四周立著十來個衛士負責看守,橋頭上還站著一位鉤盾室的太監。
一見長安過去,那太監忙狗腿地迎上來,行禮道:「安公公,您怎麼來了。」
長安抬著下頜端著架子道:「雖然這種花是你們鉤盾室的差事,但萬一辦砸了惹得陛下龍心不悅,你們自己倒霉不說,雜家這些在御前伺候的,只怕也少不得受你們連累。所以啊,不親自過來看看,雜家還真是放不下這顆心。」
那太監一邊引著他往種花之地走去一邊巴結道:「安公公您儘管把心放肚子裡,所有的花苗,都是挑的最好的,花匠也都是經驗豐富的,絕對出不了岔子。」
長安跟著他來到橋那邊,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花苗,然後又抬頭看向那些正在刨坑的花匠。
縱然穿了一身粗布衣裳,然越龍這廝到底是天生麗質相貌出眾,混在一群花匠中還是一眼就叫人給認出來了。
他聽到長安的聲音,便也借擦汗之機向她這邊投來一瞥。兩人目光交匯,傳遞了只有彼此才懂的含義。
自李府被抄之後,越龍這廝害怕被牽連,在長安托鍾羨給他辦戶籍證明之前,一直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如今好不容易改頭換面重新見人,還有一步登天的機會,他自是不肯錯過。
長安要的就是他這份不自量力愛慕虛榮的心,反正該交代他的話之前都已經托趙椿使人交代過了,成,大家都達到目的,敗,他一個人死而已,牽連不著旁人。故而長安就過來露了個臉,很快就又回長樂宮去了。
與此同時,四合庫書房,馮春正和冬兒整理帳冊,寶松忽匆匆來報導:「馮掌庫,那個人出現了。」
馮春眉眼不抬,罵道:「死奴才,還能不能好好說話?沒頭沒尾的,什麼人出現了?」
寶鬆緩了緩氣息,道:「就是您和劉公公要找的那個假扮李展的人,越龍。」
馮春呆了一呆,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問:「在哪兒?」
寶松道:「在於飛橋種花呢。」
「你馬上去長樂宮通知劉公公。」馮春道。
寶松應了,轉身跑了出去。
「庫里若有事你先處理一下,我去於飛橋看看。」馮春吩咐冬兒。
冬兒欠身領命:「是。」
待馮春出去後,冬兒招來她的一名心腹宮女,對她附耳幾句,那宮女便也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四合庫。
劉汾一聽寶松說越龍在於飛橋,當即也顧不上自己正在當差了,想著反正有長安在殿內伺候,他自己一聲不吭就出了長樂宮。
雖然劉繼宗死了,但只要抓到越龍,讓他供認出事情原委,洗刷他劉家的冤屈,至少他的哥哥及其他家人還可以從流放之地回來。
還有寇蓉這個老賊婆,越龍一出現,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劉汾這邊健步如飛地往於飛橋趕不提,長信宮萬壽殿外,寇蓉帶著一絲不耐看著面前這個面生的宮女,問:「你執意要見我到底有何要緊之事?」
宮女行了一禮,道:「寇姑姑,是冬兒姑娘讓奴婢給您帶一句話,說『人在於飛橋』。」
寇蓉聞言,眉頭疑惑地一蹙。
那宮女卻不再多言,再行一禮後,轉身走了。
寇蓉站在殿前琢磨開了:人在於飛橋?什麼人?既然是四合庫的冬兒讓人帶話,那必是她和冬兒都知道的那個人。而上次冬兒來找她也就提到了一個人……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驚,又覺著不可能。那人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宮中,出現在於飛橋呢?
不對,方才得到稟報,說從宮外調來的花匠正在於飛橋種花,莫不是那人混進了花匠隊伍?
想起那人萬一被抓住所可能引發的後果,寇蓉不由一陣心肝亂顫,忙帶了幾個心腹太監就趕往於飛橋。
劉汾趕到於飛橋時,馮春正在橋上焦急徘徊,見了劉汾,忙迎上來道:「你可來了。那人長得跟畫像上一模一樣,我問他是不是越龍,他卻矢口否認……」
劉汾抬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自己走到橋頭下去看越龍。
那鉤盾室的太監迎上來道:「喲,劉公公,您怎麼也來了?」
「也?方才還有誰來過不成?」劉汾問。
「安公公啊。」那太監道。
「長安?他來做什麼?」劉汾狐疑地看向那太監。
「安公公擔心奴才們差事辦不好,惹陛下不開心連累御前伺候的一起受過,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劉汾眼睛盯著越龍,問:「他來之後,有沒有和什麼人接觸?」
那太監道:「沒有,安公公來了之後就看了看花苗,叮囑雜家幾句,就走了。」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他指著越龍問。
太監從懷中掏出名冊一一比對過去,半晌,道:「那人叫張昌宗,怎麼,劉公公認得他?」
「張昌宗?他的戶籍文牒呢?」劉汾倏然轉身看著太監。
「劉公公,這戶籍文牒在入宮之前就驗明了的,奴才這裡只有花名冊,沒有他們的戶籍文牒。」太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