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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臨近晌午,鄂中來了。
長安抬頭看到他出現在牢房外的那一刻,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這廝到底沉不住氣,還是過來找她了!
然而下一刻發現他身邊還跟著新任掖庭獄丞時,她又鬆了口氣。畢竟,若他是來問她入獄是否與寶璐之事相關,不會帶著旁人同來。
鄂中站在牢柱那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長安,身旁的掖庭獄丞指揮獄卒道:「來人,將他押到刑室去。」
「罪名未定,何以就要用刑?」長安質問。
鄂中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對不住安公公,雜家也只是奉命辦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長安很快便被押到了刑室。
這還是長安第一次見識掖庭詔獄裡頭的刑室。甫一推開門,便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撲面而來,糜爛、酸臭間雜著一股皮肉焦灼的味道,濃郁得令人窒息。
刑室北面立著一個鐵架子,旁邊擺著插著鐵簽子的火盆,堆著磚頭和繩子的老虎凳,四壁掛著鐵索長鞭,鋼刷尖鉤,以及一些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然而她卻叫不出名字的刑具。
當長安被綁上那個充滿了血腥味而又觸感黏膩的鐵架子時,她的呼吸終是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
她害怕,真的。
怎麼能不害怕呢?即便她死過一回,又重生過一回,也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等陣仗。
人為什麼怕死?很多時候人其實害怕的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害怕死亡過程帶來的痛苦而已。她也怕死,換言之,她也怕痛,更何況這裡的一切存在的意義並不是讓你死,而是讓你痛。
更甚者,如果真的對她用刑,只怕根本不必她交代什麼,她的罪孽都將徹底大白於人前。因為在用刑的過程中,她有很大的可能會暴露女子的身份。雖然她的胸現在還沒有大到需要裹胸的程度,但比之男人,到底是微微鼓起了。只要幾鞭子下來將她的衣裳給抽爛了,她就無所遁形。
「鄂公公,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辦事,但既然來刑室,必然是審訊而已。上頭要問什麼,我說就是,不必動刑。」好容易鎮定住心緒,長安對鄂中道。
鄂中走到她身前,道:「若安公公願意老實交代,自然最好,咱們也省事了不是?太后要問的是,徐良徐公公之死。到底怎麼回事,請安公公詳細說說吧。」
長安愣了一下,怪道鄂中如此鎮定,原來太后是因為徐良之死將她抓來的?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因徐良之死將她抓來,並讓鄂中負責審訊她,其意圖也夠耐人尋味了。
「徐良之死早已蓋棺定論,何以又舊事重提呢?」長安問。
鄂中撥弄著火盆中燒得通紅的鐵簽子,道:「安公公是聰明人,若是沒有切實的證據,誰又會傻到無緣無故去把御前紅人送到這裡來受罪呢?便是太后,也不方便這般與陛下撕破臉的吧?」
「切實的證據?」長安皺眉。
鄂中回身吩咐掖庭獄丞:「去看看郭公公來了沒有?」
掖庭獄丞奉命出去,不多時,郭晴林便帶著長壽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人,手裡用托盤端著讓長安分外眼熟的瓶瓶罐罐。
第140章 救人之策
「陛下,長安在掖庭詔獄的刑室里。聽說是因為徐良之死那件案子發現了新線索,太后親自下令將他送去受審的。」褚翔去了一趟掖庭局,回來嚮慕容泓稟報導。
慕容泓放下用了一半的黃芪粳米粥,問:「什麼新的線索?」
褚翔道:「聽聞在長安房裡搜出了她加害徐良的證物,而長壽則是證人。」
慕容泓接過懌心遞來的帕子掖了掖唇角,道:「你去盯著,別讓他們對長安動刑,但也別過早介入。」
「是。」褚翔轉身出去。
詔獄刑室,長安注目於那些瓶瓶罐罐,眉頭微蹙面色凝重。
郭晴林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開口道:「徐良之死,仵作驗屍結果表明,他的確是溺死,然而在水中卻無掙扎跡象。很顯然,能造成這一結果的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在落入水中之時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或者說,失去了意識。雜家知道,有一種藥粉,人只需吸入少許,便會昏聵無力任人擺布。」他微微側身,示意身後那人將托盤端至長安面前,接著道:「安公公,事已至此,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為好,也能少吃點苦頭。說吧,是哪一瓶?」
長安自瓶瓶罐罐上收回目光,看著郭晴林,誠懇道:「郭公公,憑心而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郭晴林眉頭一皺,一旁的掖庭獄丞急於表現,當即問道:「郭公公,要不要用刑?」
郭晴林一抬手,道:「這才剛開始呢,看看安公公這小體格,若動了刑,後頭還能審嗎?去提個死囚來。」
很快一名死囚被帶了過來,郭晴林對掖庭獄丞道:「去,一瓶一瓶地試,直到找出那種讓人吸入少許便會暈倒的藥粉為止。」
掖庭獄丞猶豫道:「可是,這裡面會不會有毒藥?」
郭晴林橫他一眼,道:「廢話!否則要你提死囚來做什麼?」
掖庭獄丞忙喏喏地過去試藥。
郭晴林又對一直站在旁邊的長壽道:「長壽,你說過,徐良出事那日你看到他與長安撞了一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