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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這年頭要找個醫術過得去還敢為自己得罪皇帝的御醫並不容易,是以慕容瑛耐著性子道:「丞相和大司農那裡你不用擔心,至於王咎,那個老滑頭即便有所懷疑也不會輕舉妄動,最有可能採取行動的是太尉。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他也不可能貿然來動你,畢竟太尉這個位置,可不是僅憑一身蠻力就能坐得穩的,他自會權衡利弊。」
「可若是太尉從掖庭詔獄那裡得到了確鑿證據呢?」杜夢山問。
慕容瑛目色冰冷,道:「他不會得到的。」
杜夢山見狀,知道慕容瑛已有安排,便不再多問。
他正想告退,慕容瑛忽問:「那個許晉,你對他了解多少?」
杜夢山道:「原先下官只知道他是濱州人,東秦大業十三年入的太醫院。因為父母早喪,故而後來內亂之時他也沒有出宮,一直呆著太醫院保管醫藥典籍等物。平日裡不出診時,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御藥房侍弄草藥,很少與人結交,人看著也沒什麼野心。不過這次甘露殿之事倒讓下官看出這原是個臨危不亂當機立斷的,往日裡,倒似小瞧了他。」
慕容瑛聞言,沉吟不語。
杜夢山察言觀色,試探道:「太后的意思,是不是要除了他?」
「不,」慕容瑛道,「你派個可靠的人盯住他,小心別讓他察覺。先盯上一個月,然後再來向哀家匯報。」
杜夢山領命。
申時初,長安在離掖庭局不遠的千步廊側的楓樹林裡漫步,不多時見千步廊上來了一三十多歲的高瘦太監在那左右張望,她喚道:「鄂公公。」
掖庭獄丞鄂中循聲看來,見長安站在楓林內朝他招手。他定了定神,來到長安面前,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謹慎道:「聽聞安公公邀雜家會面,不知所為何事?」
長安道:「時辰不早了,雜家也就不繞圈子了。鄂公公,雜家這裡有個保你做掖庭丞的大好機會,不知你要還是不要?」
鄂中悚然一驚,真說起來,這不過是他與長安第二次見面而已,第一次是長安來詔獄裡頭提嘉容出去。
「掖庭局裡素來是一令一丞,雜家不是很明白安公公的意思。」鄂中道。
長安見自己開門見山這姓鄂的也沒急著走人就知道有戲,於是便道:「若眼下這個掖庭丞不在了,不得補一個上去麼?」
鄂中眯眼,不語。
長安笑道:「不必這般戒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咱倆可算得上是一類人,都是二把手。我是甘露殿的二把手,你是詔獄的二把手,都屬於那種有好處沾不著,有罪過就得上去背的苦命人。你的苦,我懂。」
鄂中眼神閃了閃,還是沒說話。
長安也不需要他表態,接著道:「今日御前護衛褚翔送那個犯事的宮女來掖庭局時應該說過了吧,若那宮女在獄中出了任何不測,唯掖庭丞是問。」
鄂中道:「是,雜家已經得到崔公公的命令,一定要看好那名宮女。」
「若是那名宮女被人殺死或者自殺而死,崔如海倒霉,你這個看守人也難辭其咎。可若是那名宮女不明緣由的暴斃而亡,你說誰會倒霉?」長安問。
鄂中道:「崔公公,還有雜家。」
長安搖搖手指,道:「錯了。宮女暴斃乃是不可抗力,按照陛下口諭,崔如海一人倒霉就夠了。即便有人想拖你下去做墊背,
只要掖庭令為你說一句公道話,想必也是能保你下來的吧。」
「但是掖庭令為何會為雜家作保呢?」鄂中問。
長安笑得神秘,道:「簡單,不是明日就是後日,大司農的公子慕容珵美必會來甘露殿探望陛下。只要有人給他遞個消息,說那宮女是你殺死的。待到有人要拖你下水時,自會有人出來保你。」
鄂中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長安道:「鄂公公若想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無不可,不過今日不能多說。想必你出來時間長了,某些人也會生疑的吧?」
鄂中沉默一陣,問:「如何能讓那宮女暴斃?」
長安看著他的脖子道:「摸到你的喉結,然後指尖往兩邊移。動作不要太大,一點一點移,對,就是這樣。有沒有摸到兩處正在跳動的脈搏?」
鄂中摸著自己脖子上的那兩點,感覺有些不舒服,道:「摸到了。」
「女人的脖子上也有這兩點,找到它,然後稍微用點力摁住。記住不用太大力氣,以不會在皮膚上留下青紫痕跡為標準,按住不放。然後你不緊不慢地數三十個數,數到三十時,人基本上也就死透了。仵作驗屍會發現,沒有中毒跡象,沒有致命外傷,這就是暴斃。」長安道。
這兩個穴位在醫學上的名稱叫做「勁動脈竇」,當初來京的路上長安殺死那女孩,摁的就是這個穴位。因為那女孩已經虛弱至極,所以她只摁了她一側的勁動脈竇幾秒鐘,那女孩就死了。正常人的話,摁兩側,多摁幾秒,應當也會因為心臟驟停而死。她一個現代人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得益於一則新郎吻死新娘的新聞,那個悲催的男人好死不死就吻住了他新婚妻子的死穴。
這種殺人方法鄂中前所未聞,自然覺得有些不靠譜。欲待拿自己做一下實驗,又怕真的給捏死了,一時難免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