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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宮女還在瀕死的抽搐咳血中,長安坐在一旁看著她。染血黏膩的手也不知是因為方才用力過度還是心中害怕,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但手中那根簪子卻始終握得死緊。
好容易止住了因喉部不適而引起的咳嗽,長安抬手抹一把額上快要流到她眼裡的鮮血,捂著腰間的傷口踉踉蹌蹌地離開了現場。
倒不是她怕承擔殺人的罪名,反正是那宮女先動手的,她正當防衛而已。只是如果她繼續留在現場,萬一恰好有太后的人路過那裡,將她殺了再嫁禍被她殺死的宮女,說她們是互斗而亡,她豈不是要嘔死?
眼見自己的血浸透了衣擺滴滴拉拉地往地上灑,長安有些驚慌地捂緊傷口加快了步伐。好容易撐到長樂宮前,她只覺冷汗直冒四肢無力,呼吸急促腦中發暈,只憑著一股毅力支撐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長安,你怎麼了?」耳邊傳來長壽驚訝的聲音。
長安面色慘白地往前一撲,倒在了地上。
朦朧中感覺周圍鬧哄哄的,很快便有人抬了她往前走。
她始終不肯徹底暈去,不住地低聲呢喃:「去叫許大夫,去叫許晉大夫……」雖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腦中卻還介意上次許晉說的那句話,故而不肯讓旁人去叫別的大夫。
申正時分,慕容泓帶著褚翔和長祿剛回到甘露殿,劉汾便急急迎上來道:「陛下,長安受了重傷。」
慕容泓神情一滯,問:「怎麼回事?」
劉汾道:「奴才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今天下午未時左右長安出了長樂宮,不到半個時辰卻滿身是血地回來,在長樂宮門外暈倒了,是長壽他們將他抬去了東寓所。」
「可曾請了御醫過來?情況如何?」慕容泓問。
劉汾道:「許晉許大夫剛才過來了,奴才因為要在此地等著向陛下稟報此事,故而未曾跟過去看,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
慕容泓側身,對長祿道:「你速去東寓所看看情況。」
長祿答應著一路跑著去了。
慕容泓眉目沉鬱地回到甘露殿中,見御前侍花呂英站在一旁,便道:「呂英。」
呂英忙上前道:「奴才在。」
「你速去將長樂衛尉閆旭川叫來。」慕容泓道。
呂英出去之後,慕容泓在書桌前坐了下來,褚翔站在一旁看著他。他雖能看得出慕容泓此刻心情不好,可他卻沒有彤雲與長安那樣能為他分憂的本事,只能靜靜地陪著。
愛魚挨過來在慕容泓腿上蹭了兩下,然後又兩爪搭在他腿上求抱抱。
慕容泓低眸看它,愛魚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慕容泓:「喵~」慕容泓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伸手將愛魚抱上膝蓋,撫摸起來。
長安房裡亂糟糟地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長福和隔壁屋裡一個名叫大滿的小太監盡職盡責地用布幫她摁緊了肩頭和腰側的傷口。
長安心知不妙,更清楚自己絕對不能昏過去,然而腦中昏昏沉沉,渾身無力得連眼皮都睜不開,她只能通過咬舌尖的方式來保持清醒。混沌中控制不住力道,舌尖被她咬破,血便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耳邊有人道:「快看,他吐血了!」
「完了,肯定是傷及臟腑了,否則不會吐血啊。」
「嘖嘖嘖,也不知是誰對他下這麼重的手。」
……
眾人議論紛紛,語氣或悲天憫人或幸災樂禍,長安也沒這個心力去分辨。
長壽躲在人群之後,看著渾身血污的長安,心中甚是痛快。方才救他是因為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救,而且看他那樣,八成凶多吉少,這樣的順水人情不送白不送。到時候長安一死,說不定陛下念在他及時出手相救的份上,還會再把他調回甘露殿去。
長福則是一邊按著長安的傷口一邊流眼淚,平日裡雖覺得長安偶爾對他也挺好的,可大多時候卻還是可惡的,嫌他笨不說,還老仗著自己聰明捉弄他。
可如今眼看著長安可能就快死了,他才覺著慌亂無措起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在他心裡他早就把長安當做他的朋友,或者說當做他的父母兄長一般看待了。長安在,他心裡才有底,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找長安總能解決。自己老實點笨一點也沒事,看在長安的面上,也沒人敢欺負他。可若長安不在了,以後在這宮中他該怎麼活?還有誰會像長安一樣來提點他關照他?凡是能得到陛下寵信的,有幾人會如長安一般對他這樣無足輕重也沒有前途的奴才假以辭色?
如不是這麼多人在旁邊看著,他恐怕已經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了。
就在長安真的快要堅持不住時,許晉終於匆匆趕到,將房中閒雜人等都攆出去後,許晉大略地看了看她受傷的部位,又捏開她的嘴一看,知道舌尖是被她自己咬破的,便知她十有八九還有意識,就問她:「處理傷口我需要有一個人幫我扶著你,找誰?」
長安嘴唇張合了好幾次,許晉才明白她的意思,開門將長福喚了進來,對他道:「待會兒你就在後面扶穩他,我給他處理傷口。」
長福擦乾眼淚點了點頭,爬到鋪上將長安扶坐起來。
許晉快速地將她上衣解開,長安的胸部雖然還未明顯隆起,但其實已經有發育的徵兆了。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但如何能瞞過大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