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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許晉道:「方才陛下派人來太醫院通知我說給安公公你準備十盒丹參川穹膏,御藥房只有六盒存貨,我先拿來了,還有四盒過兩天再拿過來。安公公,你要這許多的丹參川穹膏做什麼?」
長安額角滑下一滴冷汗,訕笑:「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送走了許晉之後,長安回身看著桌上那六盒丹參川穹膏,深覺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極其慘烈的重創,急需調戲個美男來撫慰一下自己千瘡百孔的靈魂。
如是想著,她將鍾羨的手帕往袖中一塞,轉身就去了含章宮明義殿後面的竹園。
快六月了,日頭越來越毒。長安禁不得曬,見人還未來,便躲在亭子裡乘風涼。
不多時,竹園那頭隱約出現一條人影,長安急忙下了亭子跑到上次鍾羨曬書的那塊大石旁,一屁股坐了上去。曬得滾燙的石頭與她受傷的屁股一親密接觸,痛得她差點跳起來。
但為了她的撩漢大計,她咬咬牙生忍了。
鍾羨剛走到亭前便看到了湖邊的石上坐著一人,他走上亭子,才發現那人卻是慕容泓身邊的小太監長安。
鍾羨在亭中站了片刻,見長安始終面色平靜眸光淡然地看著湖面。他循著長安的目光看向湖面,湖面波光粼粼平靜如常,並無絲毫異狀。
他本不是多話之人,見對方不動不語,他縱然心中再覺得奇怪,卻也不會貿然開口。
就這樣兩人在相距不過兩丈的地方各自沉默了片刻,長安曬得實在受不了了,便忍著疼痛一臉滿足地下了石頭。轉身看到亭中的鐘羨,她揚起笑靨行禮:「鍾公子。」
鍾羨回禮:「安公公。」見對方曬得滿頭大汗臉龐通紅,他禮節性的寒暄了一句「如此烈日,安公公方才是在打坐?」
長安走進亭子,一邊從袖中掏出手帕來擦汗一邊笑道:「雜家又未遁入空門,打什麼座?方才不過是在釣魚罷了。」
鍾羨注目於長安手中那方手帕,見自己曾經所用之物如今卻親密地擦過另外一人的額頭、臉頰、下頜和脖頸,就好似自己與眼前之人共用了一方手帕一般,心中感覺甚是怪異。
「釣魚?姜太公釣魚好歹還有根魚竿,安公公連魚竿都不用,果真是非凡之人。」因著心中那份怪異,他不想再糾結那方手帕之事,於是稍有些不自然地順著長安的話道。
「鍾公子深通佛理,豈不聞『一片石即一座佛,一座佛即一片石,無非一片心』之語?雜家心中有魚竿,自然就能釣到魚兒。鍾公子如此執著於表象,是為著相矣。」長安一語雙關別有深意道。
鍾羨思忖著她這番話,果然面色有些凝重起來,他看著長安,想確定她之所言是否如他心中所想。
長安抬起頭迎上鍾羨的目光,突然調皮地朝他眨了眨左眼,心中暗樂:鍾公子,咱倆之間的釣魚遊戲才剛剛開始吶,我為漁夫你為魚兒,這場遊戲定然有趣極了!
第70章 攻心計
鍾羨見好好說著話他卻又做出這副怪樣子來,立時想起初見的那幾次,這小太監看他的目光讓他非常不舒服。昨天在甘露殿中甚至還往他身上撲,雖則事後這小太監說是被嚇到了故而如此,但他又不是傻子,豈能看不出當時他就是在裝模作樣?
如今國子學設在明義殿,也不知何時才能搬出去。慕容泓也在殿中同修,而這小太監又是他的貼身內侍,日後怕是免不了要經常見面。
鍾羨是磊落之人,本就不擅長藏著掖著,見長安似乎並沒有收斂之意,索性便直接挑開了道:「安公公,你是否對在下有何想法?」
長安聽他這樣問,心中一樂,暗道:不容易啊鍾公子,被我視奸三回抱了兩回,總算有點覺悟了。面上卻裝著驚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鍾、鍾公子,您都看出來了?」
鍾羨看他那表情,預感到自己恐怕又會聽到一些不堪入耳有違倫常的話了。這些話他自是不願聽的,但既然是他先挑起的這個話題,自然也不可能做出臨陣脫逃之事。於是他負起雙手繃著臉,準備聽他到底會說些什麼。
豈料長安一語不發,只目光酸楚地看著他的眉眼,那眼中的淚光倒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堆疊,漸成洶湧之勢。隨後,慕容泓一直想見卻一直未能得見的長安的眼淚,就這麼當著鍾羨的面,輕而易舉自然而然地簌簌而下。
鍾羨:「……」不是沒見過人哭,只是從未有人這般滿眼痴纏地看著他哭過。
他心裡有點不舒服起來,原本今天將話挑明了,是準備如果這小太監再出言不遜,他就要教訓他的。可他這樣一哭,倒仿佛是他欺負了他一般。
他做什麼了,不就隨口一問嗎?
長安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除非是面對那種控制欲和保護欲都爆棚並且真愛你的男人,否則在一般男人面前,你哭泣的時長往往與他反感你的程度成正比。
是以見讓鍾羨驚訝的目的達到了,長安便以一種猛然驚覺自己在流淚的表情忙不迭地轉過身去,背對著鍾羨抬起袖子胡亂擦了擦臉,嗡著聲音道:「對不住鍾公子,我失態了。」
「……無妨。」鍾羨看著他瘦小單薄的背影,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有些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