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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長安:「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但你應該知道,我這顆心,對你從未變過。只是你突然一夕之間登基稱帝,我茫然失措了。從內心而言,我是寸步都不想離開你的,你明白嗎?」

    趙椿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用變化表情的方式來表達他的震驚之情了,就一臉呆滯地聽著。

    慕容泓依然沒什麼表情,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長安:「你說的這些,朕都不想聽。」

    「我只想知道當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君行去世的時候到底是何種情狀?我想知道,你與此事到底有無關係!」鍾羨情緒有些激動道。

    長安:「為何如今你對我如此冷淡?難道你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還是說,你真的愛上了趙合?」

    慕容泓冷笑:「父子一個德性。廷尉府有的是供詞,自己去翻。以後別再用這種無聊的問題來煩朕!」

    長安:「你憑什麼來質問朕?當初割袍絕義的可是你。好馬不吃回頭草,這般死纏爛打,可不像你鍾羨的風格!」

    「無聊的問題?」鍾羨不可思議地看著慕容泓,拳頭攥了半晌,終是克制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雙目充血氣急敗壞地質問:「慕容泓,你到底有沒有心?先帝對你如此,君行對你如此,你怎麼能對他的死這般無動於衷?君行身上最深的那道傷是怎麼來的,都忘了嗎!」

    長安:「憑什麼質問你?就憑我鍾羨這一顆真心滿腔痴情全都盡付予你!餘生再無丁點情義可以施捨他人!好馬不吃回頭草?可若是在這馬的眼中,就算它走遍天涯也只看得見這一棵草而已,你說它要不要回頭?嘖嘖嘖,想不到高如崖月不可攀,冷若冰霜不可觸的鐘羨,說起情話來居然這麼溜,椿公子,大開眼界吧?」她側過頭笑問趙椿。

    趙椿嘆為觀止地點點頭,喃喃道:「真是萬萬沒想到。難怪乎要找這麼個避人的場所。」

    慕容泓垂著雙手任他揪著,唇角甚至還緩緩勾起了一絲笑意:「若是我哥活著,誰敢對君行下手?」

    長安:「現在說這些,晚了。」

    鍾羨神情一滯,看著慕容泓不說話。

    「若是我哥在,你敢這般揪著我?」慕容泓彎著唇角,目光諷刺,「三百將領,十萬大軍,護不了我哥一條性命。沒有半分武力的我,眼睜睜看著君行在我面前死去,又有什麼值得奇怪的?真論起來,難道不是你們這些行伍之人,比我更加廢物麼?」他一把扯開鍾羨揪著他的手,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問我君行是怎麼死的?誰能告訴我我哥是怎麼死的?」

    長安沒出聲。

    趙椿還聽上癮了,見她不說話,催道:「安公公,你怎麼不說了?」

    長安嘆氣:「君心如鐵啊!陛下毫無留情地拒絕了鍾公子,請讓我先為鍾公子默哀三分鐘。」

    趙椿:「……」三分鐘是什麼意思?

    鍾羨看著慕容泓眸底幾欲噴薄卻又被強行壓抑住的憤怒、悲傷、瘋狂還有淚光,怔怔地說不出話來。然而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一般,慕容泓不過眨了眨眼,那些令人心驚的情緒便統統不見了,他的眸中再次只剩下旁人司空見慣的和風細雨軟玉溫香。

    「別再來質問朕,你們,沒這個資格!」慕容泓最終丟下這一句,轉身離開。隨風揚起的衣袂與長發讓他瘦削的背影看起來有種支伶的孤傲,仿若梅枝覆重雪,不堪承受,卻猶不肯低頭一般。

    鍾羨緩緩轉過身去,面對著湖水,不動了。

    趙椿這會兒機靈起來,問長安:「安公公,你看鐘公子這情狀,該不會一時想不開想跳湖吧?」

    長安:「……」

    「椿公子,今日之事萬不可對旁人提及半句,否則你我便是殺頭之禍。」長安正色警告他道。

    趙椿回過味來,仔細想想,他居然無意中得知了陛下與鍾羨這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如若被他們知道,可不就是殺頭之禍麼?這兩人,他可是誰也得罪不起。當即白著臉點頭如啄米道:「我記住了,一個字都不會向旁人透露的。」

    「那我們快回去吧。」長安從月季花叢里鑽出來,快步向牡丹園走去。趙椿跟在她身後。

    待兩人走遠了,劉汾從假山後走出來,面色陰沉地看著長安的背影。

    他自然不可能如趙椿一般相信長安的鬼話。只不過,被她這樣一打岔,他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來了,沒能留意慕容泓和鍾羨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此行算是白費了。

    長安回到牡丹園,見長壽站在畫架旁邊,表情有些不安地看著一個方向。他被慕容泓下令看著畫架,沒能和她一樣溜出去。

    長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喲,原來是趙合回來了。

    趙合發冠整齊面色如常,除了衣服稍微有些皺痕之外,一切都與平常並無兩樣。他此刻正陪著慕容泓坐在亭中,亭中似乎真的結了詩社,有幾位公子正在揮毫潑墨。

    長安盯著他瞧,很快發現他與慕容泓說話時雖是言笑晏晏,然而低頭喝茶或是看向別處時,眉目間卻是心事重重。

    看起來嘉言這個奸,是抓成功了。

    長壽顯然應該也是發現了他的異狀,想著自己被長安拉走,沒人去破壞他與嘉容的好事,緣何他會是這副表情?該不是出了什麼紕漏吧?他身陷其中,自然更為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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