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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一直立在太后身側的長信宮管事姑姑寇蓉突然道:「聽說當時陛下身邊還有一把刀,徐公公怎不去拿刀?」
徐良下意識道:「因為燭台就在門口地上,奴才一進門就看見了,就拿了起來。」
太后不語,垂眸輕抿了兩口茶,擱下茶盞,看著滿頭大汗的徐良道:「哀家給你三天時間。」
徐良怔了一怔,反應過來,忙磕頭道:「多謝太后恩典!」
徐良離開之後,太后問閆旭川:「依你看,此事是皇帝栽贓徐良的可能性有多大?」
閆旭川擰眉,道:「且不去考慮陛下的身體狀況和應敵經驗,單是栽贓徐良這件事最必不可少的一個先決條件便是----繼刺客之後,徐良必須第一個,而且是單獨到達甘露殿內殿。陛下又如何能料定這一點繼而在動手時就有所針對呢?」
太后抽出帕子掖了掖唇角,眸色暗沉,道:「錯失良機,實是可恨!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
閆旭川領命。
經了刺客之事,閆旭川在太后的授意下已派了帶刀侍衛在甘露殿宿衛。
徐良一回來就直奔長安的房間,長安不在,同房的長福長祿均被驚醒。
「長安呢?」徐良鐵青著臉問。
「長安被陛下叫去守夜了。」長祿道。
徐良聞言,暗恨一番,轉身離開。
剛走到自己房前,忽覺身後有動靜,他猛然回身,卻見長壽站在他身後。
「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徐良罵道。
長壽賠著笑湊上前來道:「徐公公,奴才有一事稟報。」
「什麼事?」徐良壓著一絲不耐。
長壽低聲道:「今日在殿內,應該有人看到了到底是誰殺死的刺客。」
甘露殿內殿,長安打了一盆水,跪在榻邊上,仔細地將慕容泓沾了血的發尾放在水裡揉搓乾淨了,用細棉布擦乾,再用梳子理順。一縷一縷有條不紊。
「長安,宮裡的桃花開了麼?」慕容泓頭伸在榻沿,望著繪有蛟龍騰雲的帳頂出神。
「應是還未,臨華殿前有一株桃樹,也不過才綻了滿樹花苞而已。」長安洗完了發尾,神色不變地自袖中抽出一根血跡斑斑的龍首金簪來,放在水裡用棉布細細地蹭。
「怎麼還未開呢?往年這時節,滿山的桃樹不都開得雲蒸霞蔚落英繽紛了麼?」慕容泓做夢一般道。
「陛下,那是麗州,這是盛京。」長安道。
慕容泓秀致的眉頭皺了皺,嘆氣道:「這座宮城,委實讓朕不喜得很。」腦海里驀然閃過傍晚那一幕,喉間忍不住一抽,他急道:「不好,朕欲作嘔。」
長安忙捧過一旁的唾壺,慕容泓側過身來乾嘔了幾聲。本來晚膳就沒用幾口,方才又吐過一回了,哪還有東西可吐?
慕容泓見吐不出來,又躺了回去,眼角含淚氣喘吁吁,白皙的皮膚被汗意一蒸,便如洗玉一般,襯著烏髮墨菊千絲,眉眼蔚然深秀,便似錦繡堆里生出的妖物一般,不是凡間能有的容顏。
長安拿帕子把妖物額上的汗拭了拭,將洗淨的簪子擦乾收起,端起盆來到窗邊,將盆中污水「嘩」的一聲潑了出去。
躲在窗下的一名太監頓時被澆了一頭一臉,濕淋淋地蹲著一動都不敢動。
長安帶上窗扇,又命門外侍女打一盆水過來,將慕容泓的發尾和金簪再洗一遍,嗅嗅沒什麼味道了,方去到慕容泓的梳妝檯前,將洗淨的龍首金簪放進那一盒子金簪中。想了想,又撿起一根刻有雲紋的扁平簪子,藏進了袖中。
「陛下,時候不早了,您快睡吧。」今天發生之事太過突然,長安想好好理一理頭緒,於是勸慕容泓早睡。
「嗯,是該睡了,明日還要早朝呢。」慕容泓口中這般說,手卻指了指案上的香爐。
長安回頭看著那香爐,頓了一秒,道:「陛下,愛魚不知去哪兒了,奴才去找找,喚長祿過來守夜可好?」
慕容泓點點頭,道:「也好。」
長安退出甘露殿,急匆匆往寓所走去。
傍晚慕容泓要小憩之時,長壽這個御前聽差因為被她咬了一口,所以回去上藥包紮去了,可長祿這個殿前聽差可沒有不當值的理由。也就是說事發時他正在殿門內當差。
刺客進入得突然,殿內之人基本沒有逃出去的機會,但他卻沒死,所以當時他定然藏起來了,刺客進入之後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會比他更清楚。
長安回到寓所,見只有長福一人睡在鋪上,問:「長祿呢?」
長福揉著眼睛道:「片刻之前徐公公來找你,把我和長祿都吵醒了。徐公公走之後,長祿說要去上茅房,到現在都沒回來。剛才徐公公也來找過他。」
長安聽到外面隱隱有人聲,來到窗口推開一條窗縫往外一看,好幾個宮人正提著燈籠在牆角樹叢等各處翻找,站在不遠處指揮的正是長壽。
「安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長福來到長安身後問。
長安略一思索,對長福附耳低語一番,長福瞪大眼睛看著她。
「不敢?」長安眼神毫無溫度。
長福咽了口唾沫,又束了束腰帶,最後下定了決心,抬頭看著長安道:「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