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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7:27 作者: 江南梅萼
    想起當時情景,長安還是心有餘悸。雖然從入宮的那天起就知道這條路不好走,卻也沒想過這麼快就會面對死亡。

    若非彤雲那一擋,她就是個死人了。而且是同樣的死法,體驗兩次。

    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個小小的玉色荷包,裡面的東西她已經看過了,不過幾顆錘子糖而已。

    她不明白彤雲在臨死之前為何要將這東西塞給她,正如她不明白相交不深的彤云為何會撲過來給她擋刀。

    可無論如何,這以命換命的人情債她算是欠下了,該如何還?

    「這東西為何會在你手裡?」耳邊驀然傳來褚翔的聲音。

    長安回身,晃了晃手裡的荷包,問:「你是說這個?彤雲臨死前塞給我的。」

    褚翔猛然盯住她,問:「彤雲……是不是為救你而死?」

    長安猶豫了一下,方輕輕點了點頭。

    褚翔猛然向她逼近一步,眼圈泛紅,近乎凌厲地盯著她。

    這傢伙的體型幾乎有長安兩倍大,莫名的壓力下,長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她居然會以為你比她重要……你配嗎?!」褚翔緊咬著牙根,表情兇狠而愴然。

    長安:「……」

    想起這傢伙心儀彤雲,她遞出荷包,囁嚅道:「要不……給你留個紀念?」

    「你!」褚翔手指捏得咯咯響,那一瞬間,長安幾乎以為他要捏死她。

    「長安,陛下叫你過去。」長祿忽從甘露殿小跑過來。

    長安見褚翔不接荷包,只得又揣入懷中,轉身向甘露殿行去。

    走到殿門口,長安回身,發現褚翔還站在原地看著他,夜色中惟見一雙眸子幽幽地閃著光。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低頭進殿。

    第11章 幕後黑手

    長信宮萬壽殿,慕容瑛手裡捧著一隻點金粉彩百花茶盞,垂著眸慢慢地用杯蓋撇著茶沫子。那細微的聲音迴蕩在落針可聞的華殿內,一聲慢一聲,被凝滯的氣氛襯得尖銳而沉重,讓人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

    徐良跪在地上,額上的冷汗都快流進眼裡了都不敢伸手拭一下。

    「閆旭川,說說吧。」良久,慕容瑛忽然開口。

    徐良被這突來的聲音驚得一抖,慕容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閆旭川整理一下思路,拱手道:「據臣調查,刺客進入甘露殿的過程並無絲毫不妥之處。臣詢問了甘露殿侍女,得知那座銅燭台當時就放在榻尾的桌案上,陛下滾下軟榻後若是向後退縮,的確可以拿到那座銅燭台,而且從陛下昏倒的位置判斷,陛下當時的確就站在桌案旁。刺客臉部有傷痕,臣用銅燭台比對過,符合被銅燭台的底座劃傷之說。至於陛下是否暈血,臣詢問了貼身伺候陛下的人,得知陛下確實素有暈血之症,見血輕則嘔吐,重則暈厥,無一例外。」

    慕容瑛蹙眉,道:「如此說來,這人,確實不是皇帝殺的?」她忍不住掃了地上的徐良一眼。

    徐良一急,欲分辨,可又不敢貿然開口。

    閆旭川道:「刺客進殿,應該面向陛下,可致命傷卻在背部,顯然是被人從背後偷襲所致。所以臣認為,刺客是陛下所殺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陛下所殺,那就是徐良所殺,心中浮現這一念頭後,眾人一時都將目光投向徐良。

    徐良急道:「僅憑刺客被人從背後偷襲就判定刺客不是陛下所殺,閆大人此言未免太過武斷。難道就不能是陛下聽到侍女驚叫,起身躲在門後,待刺客進殿便撲上去將她殺了麼?」

    慕容瑛聞言,覺得有理,重新將目光投向閆旭川。

    閆旭川道:「若按徐公公所言,陛下聽到侍女尖叫,必須第一時間跳起來拿到銅燭台,然後跑到門後躲起來,待刺客進殿便將她一舉撲殺。且不論驚慌之下的陛下能否做到這般思維敏捷有條不紊動作靈活一氣呵成,有一點,徐公公卻是忽略了。」

    「什麼?」徐良問。

    「刺客的傷口位置。」閆旭川走到徐良背後,嚮慕容瑛演示,「一般人在身後偷襲旁人,一定是用自己最有力量的慣用手,若是右手,傷口就應該在刺客的右邊背部,頭部,或者背心。若是用右手襲擊刺客的左邊背部,一是不符合正常人的動作習慣,二是不利於著力,且傷口位置會向右傾斜。而刺客身上既無與人搏鬥的痕跡,傷口也不曾向右傾斜。是以,臣認為,偷襲者不僅是在背後偷襲,而且是個慣用左手的人。」

    徐良面色陡然煞白,他就是慣用左手。而陛下,慣用右手。

    「更重要的一點是,」閆旭川拿起銅燭台道,「太后請看,此燭台上有棱狀紋飾,如果這樣握住它用力刺人,必會在手掌上留下對應的痕跡。陛下診脈時臣看過他的手,他的手掌上並無痕跡。而徐公公麼,」閆旭川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向上一翻,抹平手指,眾人定睛一看,手掌邊緣果然有幾道已經變淺,但還未完全消失的壓痕。

    徐良一時只覺百口莫辯,只得嚮慕容瑛連連磕頭,惶急道:「太后,那刺客真的不是奴才所殺,奴才進去的時候刺客已經死了。奴才看到陛下倒在地上,拿了燭台是想……」慕容瑛眼風一飛,鋒利如刃,徐良一驚,喉頭「咕」的一聲,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定了定神才繼續道:「奴才只是太過緊張,將燭台握得太緊,才留下了壓痕,請太后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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