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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0:08 作者: 你佳貓
    無恥。我開始瘋狂掙扎,咬他的手,以至於電梯都在晃動。

    「你安靜些。」秦淮說,大力移開我唇前的手,按住我的肩膀,「去城東那家餃子館吧,我已經預訂好了位置,我記得你喜歡那裡。」

    出了公司,我們在大街上推推擠擠,我用盡力氣掙脫秦淮的束縛,走得飛快,穿梭在一條很少行走的街道中,怒火中燒,以致於沒有注意周圍的狀況。

    後來的事情是我一生中的噩夢,秦淮在身後叫著我的名字,我不予理睬,只顧橫衝直撞。

    「江臨!」秦淮恐懼地大叫,然後眨眼間撲了過來,隨後的一切都想是慢動作。我被推開——秦淮悶哼,人體的落地聲,剎車的聲音,我的眼前一片白光。

    粗礪的柏油路劃破了我的皮膚,我的視野驟然昏暗,一切失去了控制。醒悟過來時秦淮已經倒在地上,無力起身,四周是滲出來的血。

    我爬了過去,顫抖地抓緊他的手。

    「秦淮,秦淮——」我的一生從未如此失控。

    秦淮微微張開眼睛:「我沒事,

    」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試圖擠出一個微笑,卻像牙痛的熊:「就是有點疼,小傻瓜……你別怕。」

    「給醫院打個電話聯繫我的助理讓他們不要告訴我的父母……」

    「好。」我用顫抖的手去找他的手機,卻在摸到一團黏膩的血。

    人群聚攏,我恍然未覺,世界消失了它本來的面目,秦淮沉默不語。

    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訓斥肇事司機,只有我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用袖子擦拭秦淮沾著血污的臉。

    「秦淮,秦淮……」我抓著他的手,卻不敢觸及他的身體。

    世界黯淡下去,我無比恐懼。

    第56章

    我神情恍惚地守在病床邊,握住他的手,誰也不能趕走我。

    藥效消退的時候,秦淮在悠悠轉醒,張開眼睛對我笑:「阿臨,你還在啊。」

    他打了繃帶,腦震盪,肋骨斷裂,腦震盪,腹部創傷,咧著嘴巴,眼睛亮晶晶,像傻子一樣。

    他真傻,為什麼要推開我,躺在這裡的本該是我啊。

    「秦淮。」我輕觸他的臉,「都是我的錯,是不是很疼啊……」

    手術時的藥效開始消失,一呼一吸間他那忍痛的模樣,被蹭破的臉,充滿希望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叫人不忍直視。

    我與他的目光對視,隨後飛快地低下頭,讓微長的劉海遮住我的臉。

    眼淚無聲滑落。他何必如此呢?

    我想抽開握著他的手,卻被輕輕握住,「阿臨,抬起頭來,讓我看一看你,你是不是偷偷哭呢?」

    「沒有。」我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晃了晃,聲音哽咽:「誰在哭啊?」

    「阿臨?」秦淮輕輕說,「你還是那麼敏感,都告訴你沒有事了。」

    「哦。」我敷衍道。

    「你是不是擔心我了?」他問,去捏我覆住他的手。

    「沒有。」我惱怒,「只是看你可憐罷了。

    「口是心非。」秦淮輕哼。

    「沒有!」我用另一隻手去掐他的胳膊,「你這個愚蠢的混蛋,給我快點好。」

    「好。」秦淮微微一笑,「我們算不算是和好了?」

    可能吧。

    我看著他傻兮兮的慘樣子,不想回答,起身離開。

    夜裡我蜷縮在病房的沙發的毯子下,難以入睡,月光是冷的,時間是傷人的。每當我閉上眼睛時,眼中就會浮現秦淮血淋淋的樣子。

    有那麼一刻,我堅信秦淮會死:

    他會流很多的血,我將徒勞地用手去堵住傷口,聽他嘴裡發出咯咯聲,用力抓住我的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然後在我的呼喚聲中閉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給彼此永恆的自由。

    我不能忍受秦淮對我的好,這只會讓我舊情重燃,寧願他已經死掉。只是一個注視,一段懇求,就讓我堅持了幾個月的信念轟然碎掉,我真是壞透了,竟然想要他去死。

    都是因為我的任性,才使他受了傷,他可是我的秦淮啊,我怎麼能如此過分。

    我帶在身上的鐵片,悄悄地攥在手裡,讓它包裹在我傷痕累累的手心之間,摩擦,旋轉,收緊,帶著微微的疼痛。

    久違的熟識感回歸我的內心,使得心中的痛苦有所緩解。周圍很靜,我團在毯子裡,使得自己的心跳聲被充分放大,一切都是隱秘的,絕望的。我的理智在叫囂著終止,身體卻在獨立運作。

    秦淮所得到的痛苦全歸功於我,他無力地躺在那裡,忍受著疼痛和挫敗,還不忘小心翼翼地討好我,都是我的錯。

    我忍不住發出了細微的抽泣聲。

    黑暗中的秦淮翻了個身,然後痛苦中無力道:「阿臨,我知道你在,聽我的話,不要縮在毯子裡,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停止了動作,屏住呼吸,也許秦淮只是在夢遊。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江臨。」秦淮氣急敗壞,「快過來。要我下去嗎?」

    我這才委委屈屈地過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張開手,打開燈,過來。」秦淮說,像是在命令一隻死貓。

    我站在他的床邊,打開燈,柔和的燈光傾瀉在秦淮的臉上。

    「怎麼了?不舒服嗎?」我的眼神躲閃,不敢去看秦淮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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