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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0:08 作者: 你佳貓
我的雙肩背包永遠整理得當,準備充足,只要有任何變故,我可便以輕易逃開。
朋友們對我的決定表示支持,為了慶祝我成功離開秦淮,李暮開始用大篇幅的回顧我那些過往的狗血愛情故事,還對此並加以分析,末了得出結論:我是一頭「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呆鵝」,現在醒悟勇氣可嘉,只是為時已晚。
我只想越過手機屏幕打暈他,但我們相隔太遠,我無法阻止他幽默的挖苦,只能用源源不斷的特產堵住他的嘴。
與此相比小花就分外可愛了,她不斷開導我,希望我能開始新的不受秦淮影響的生活,並且不要抓住過去,應該多與人接觸,我只是木著臉答應她,背地裡卻一天天消沉下去。
我閒暇時會在小區里餵流浪貓,去幾百米外的公園看老人下棋,甚至呆坐在熱鬧的廣場上看學滑板的孩子,跳舞的大媽,卻終是理解不了他們的快樂。
十月,我錯過余佳的婚禮,給她打去道歉的電話,看她發來甜美的婚紗照,我們相談甚歡,直到余佳告訴我賊心不死的秦淮多次來店裡打探我的情況。
季景林也開始通過我很久以前發出的申請,被我馬上拉黑,他本就與我無關,加我大概只是在秦淮的授意下。多年有情人修成正果,秦淮還那麼閒,不知道有朝一日親愛的「阿林」問起秦淮與「玩具」的關係,秦淮會如何百口莫辯。當想到這裡,我甚至有些想笑。
最開始的時候秦淮找過我,他聯繫了我的每一個老朋友,對他們不斷騷擾,威逼利誘,幾乎猖狂到發瘋。大概只是因為我膽敢在愛與被愛的虛假遊戲中占儘先機,然後率先離開,這才惹惱了他,讓他起了報復心理。我只是寄希望於秦淮還沒有那麼瘋狂,他應該學會及時止損,不必為了我這種無名小卒而牽動喜怒哀樂。
當然了,如果他不識好歹,被我看見,我就會發誓,即使秦淮把我當做兔子,我也要狠狠的咬他,讓他後悔不已,痛不欲生。
我只與一個女孩子相熟,公司的實習生小淺。
工作日的中午,我們總是坐在一起吃飯。
她是個奇怪的女孩,眯起的眼睛透著皎潔,總是喜歡看著我發出奇怪的笑聲。好多人誤以為我們在談戀愛,我不想解釋,因為她竟然說我有一臉小受氣。
「臨哥?你有愛人嗎?」她問。
「沒有啊。」我回答。
她咯咯笑「別騙人了,你的眼睛在說謊。」
或許吧。
我還是沒有忘掉秦淮,回憶是另一個世界,由不得我掙脫,我只能在其中黯然神傷,體會綿綿的痛苦。
有時候,在寂靜的夜裡我會用力掐自己,讓青青紫紫的手臂喚回我的神智。
四月的時候,家裡打來電話。
是母親,她的聲音多年未變,埋藏在我的心底,現在經由聽筒而重新被喚起。
「你爸病了,」母親說,她頓了頓,「你還是回來看看吧。」
「嗯,我馬上回去。」
她的呼喚,她的妥協,連通了這麼多年來我們之間幾乎斷了的線。
我游離與家與朋友之外,曾經把秦淮當做自己唯一的倚靠,卻終是發現自己錯了,或許自己當初真的是年輕氣盛,竟然沒有發現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只有家庭才是唯一的倚靠。我應該回去,回去看看,要不然我會內疚一生的。
我急急忙忙請了假,歸心似箭。趕汽車,轉機,我想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好的壞的,憂鬱的我,姐姐的笑臉,家人對我學業的驕傲,父母發現我秘密時的暴怒,然後是無盡的爭吵,斷裂,多年傻乎乎的受騙。
到達縣城汽車站的時候時間正好,我買好票,轉乘大巴車,家鄉溫度不比小城,我在座位上縮成一團,連日來的奔波讓我顧不得吃飯,胃也壞了,我又冷又怕。
人們都說近鄉情怯,我被汽車丟下,看著眼前依稀有些熟悉的景色:街道被拓寬,遮擋視線的老樹被伐掉,商販的的領地被規劃成一個個小格子,我向前走,偶爾有一兩個相熟的人,我看不真切。
尋著地址,終是到達了生活過很久的地方。
我鼓足勇氣按門鈴,輕聲說,「是我。」
門向外打開,是父親,他看上去還不錯,至少不像母親形容的那樣糟糕。
我看著他,直到意識到自己呆立在門前。
他鼻子出了一口氣,扭過頭,用餘光偷偷看我:「你回來了。」
母親迎過我肩上的包和臨時買的禮品,貪婪的注視我,我看著他們熟悉的卻被年華拂過的臉,一時間無言。
「爸,你還好嗎?」我換了鞋,問。
「還好,還好。」他關好門不自在地說:「別聽你媽誇張。」
「嗯。」我很慶幸他還好。
就是……想我了吧,我悄悄想道。
我還是有些不舒服,索性坐在沙發上,爸媽在忙忙碌碌慌慌張張的洗水果。
茶几上有備好的茶和紙杯,還有些尋常的花生瓜子和蘋果,像是來過客人。
我掃視四周,有些東西是熟悉的,家裡換了新沙發,養了一些枝葉茂盛的花,還有大而輕薄的電視在播放著時下的倫理劇。
我的胃很空,萬事都提不起精神,也顧不得花生的味道有多麼討厭,只是一個個扔進嘴裡。
累了,便側躺在沙發上,也不知道爸媽在做什麼,關了廚房的門,小聲的爭論不休,水龍頭也不關。我爬起來想提醒他們,母親卻已經出來,獨留父親在廚房裡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