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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40:08 作者: 你佳貓
    秦淮的構想如此荒謬,以至於它真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鏡子裡是我自己年輕而平淡的臉。我有尖尖的牙齒:「那你會變成90歲的老秦,臉皺的像爛桃子。牙齒掉光,頭髮禿禿,身邊哪還有什麼人,讓我的鬼魂去和你一起受苦嗎?你快滾吧!」

    我是個內斂的人,只對心愛的人露出尖牙。

    死於青年,是我的妄想。人生之花將謝為謝之季,將是離開的最好時節。這樣,在他人的記憶中,我將永遠年輕。不會有任何傷痛、離別和牽絆。

    「我可以陪你十幾年,用我的接下來的一生,難道不夠嗎?我可以——」

    秦淮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語融化於唇齒之中。他性感的軀體壓了過來,我不得不貼緊落地鏡,同時被親得頭昏腦漲,幾近窒息。我想大叫,卻沒有嘴,我想抓著他的背,卻被禁錮了手。吻占據著一切,吻充斥了整個世界。

    他停下的時候我早已安靜。我對著鏡子,氣息紊亂;鏡子裡有個我不認識的傢伙:他的臉紅撲撲的,像水嫩的桃子;原本服服帖帖的頭髮亂亂的垂在眼前,他的嘴唇腫了、眯著眼睛,而眼睛,它亮的可怕。

    秦淮從來溫柔而霸道,讓我欲罷不能。

    我們的家位於R大附近的居民區。這裡交通便利,環境優雅,只需一線公交車便可往返之間。但大學城地處市郊,對於秦淮公司在城市另一頭的秦淮來說,絕對是個遙遠的距離。

    秦淮是個自制力嚴明到可怕的人:每天5:30準時起床--晨跑--沖澡--看新聞—吃早餐。我會準時被6:00的吻喚醒,通常是十五分鐘後,迷迷糊糊地被秦淮拎起來吃早餐,然後告別,爬回被子睡個回籠覺。當我真正醒來的時候,秦淮早已在城市的另一端了。

    我不知道我們認識之前他是不是也這麼辛苦,有時候我會產生一種錯覺:戀愛於他更像是一種需要履行的義務。秦淮很少笑,他的俊臉總是冷冰冰的,給不熟悉的人一種壓迫感,他在最愉快的時候他也不會笑。我不知道是誰剝奪了他的笑容。和他混熟了以後,為了能讓他笑,我經常寡廉鮮恥地去舔他的嘴角。秦淮是如此有風度,以至於和他比起來,我倒成了只會吃喝的小廢物。

    我抗議過:我們應該搬得遠一些。可他在這件事上從不遷就我。每當這時,他就會轉移話題,然後親我。我抗議無效,最終成了他的附屬物,真相是:在見到秦淮的第一眼,我就再也不能把目光移開了。

    由於離市中心很遠,我很少看見秦淮的同事和朋友。打車到他公司會一次性花掉相當於從前我三天生活費的錢。而公交又太慢,地鐵太累;所以是秦淮掌握我們每一次的見面時間。我並不能每天見到他。秦大總裁總要時常出差,還有推不掉的應酬,他有時會喝的爛醉如泥,然後在嘈雜的背景音下,胡亂撥開我的電話,不管我是不是在睡覺;他都要聽我的聲音,還逼著我說一些討厭的的話,惹的我面紅耳赤。

    每個正常工作日的晚上,秦淮都會趕來我們共同的家。我們晚上見面,清晨分開。我不知道是什麼促使老秦淮開著他的車繞過十幾公里的路程,浪費幾千秒,來與我見面的。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每一個能見到他的夜晚,我的心都會撒滿星輝。

    第4章

    秦淮有一些我無法忽視的問題。

    他喜歡掌控一切。

    我不能到處亂跑,不能背著他做任何超出預期的事。

    事實上,我們的關係是單向的。秦淮不需要我為他做任何事。他可以安排好一切:衣食住行,一日三餐;清潔用小時工,買東西叫外賣,至於約會,我們幾乎所有的約會都在家裡發生。我所被要求做的一切,就是停止累人的兼職,按時填飽自己的肚子,然後乖巧地等在家裡,等著被秦淮寵愛。

    我欣然從命。秦淮不會過分入侵我的私人空間,他給我有限定的自由。獨處令我開心。除去那些見不到他的失落感外,我會有好多事情需要獨自完成:一覺睡到自然醒;在沙發上大吃被禁止的垃圾食品;玩一天電腦遊戲。

    我們交往半年的時候,秦淮的公司接了單大生意。此時正值公司轉型,秦淮忙的要命,他壓力很大。

    有一天,他聲音沙啞地在電話另一邊對我說:「小臨,你知道嗎?只要我走錯一步,那些難纏的生意對手就會馬上撲過來,我就再也供不起我心愛的人和我的夢想了。」

    秦淮肯定沒喝酒,他的境遇讓我傷心,同時他的聲音令人陶醉。我的臉有點紅,張嘴道:「秦淮,我很好養活的。你不要有壓力。」

    「嗯。」他說。

    「誰要是欺負我愛的人,我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報復他的。你只管放心去做就好了。」

    電話里傳來了一聲輕笑。

    秦淮以前都不對我笑,他的那麼笑容悅耳好聽。我能想像到電話後他微挑的嘴角,柔和的臉。

    我的言語取悅了他,片刻之後,他又是那個運籌帷幄,可以掌控一切的男人了。事實上,我的一切安慰都是空話,要是我來養家,我們只能住在小區的涼亭里了。

    到了期末,我的空閒時間變得多了起來。我把手機拋在一邊,開啟了不受外界打擾的時光。我把一大部分時間用來睡覺。秦淮被遺忘在我的夢境以外,他打不通我的電話。他說過,我睡覺的時候像豬,什麼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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