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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40 作者: 番大王
    不知哪個字眼戳中了她的笑點,聽完大伯的話,陸苗捂著嘴,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伯本來很嚴肅地教育她,聽見她憋不住的笑聲,也被弄笑了。

    主要是,他怎麼想,都覺得他這個侄女太荒唐了。

    「你還敢笑啊?我真是服了你,你這是當自己是中年婦女,還是當自己是叛逆少女?你說實話是為什麼跟人打架,我不信你說的,你因為人家的方言用詞不雅要去糾正人家,這不是純屬鬼扯嗎?」

    「好了大伯,你別逗我笑,我笑得嘴疼。」

    陸苗岔開話題,用手指捂住自己的嘴角,總歸她已經沒什麼形象了,疼就捂一捂。

    大伯仔細一想,察覺他們那時發揮得不夠好。

    「唉,你也受了傷,我們剛才是不是跑得太快了?那個大媽手上擦破點皮,竟然訛了我們三百塊醫藥費。我一慌,匆忙催你給了。」

    「就是就是,」陸苗笑著附和他:「再把車開回去,我打到她吐出那三百塊錢。」

    「你可消停消停吧。」大伯不敢搭她的腔,他車裡坐著的是個瘋丫頭。

    為了讓她冷靜下來,他開了車上的廣播。

    電台里在放一首曲調優美的抒情音樂,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醇厚的男聲用粵語,深情地唱:「原諒我不再送花,傷口應要結疤,花瓣鋪滿心裡墳場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終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陸苗倚著車窗,看向天空中那一輪皎皎的遠月。

    他研究的是航天技術,她每一次仰望天空,會感到那裡跟他是有關聯的。

    在陸苗心裡,江皓月已經成為,像月亮那樣散發光芒又遙不可及的人。

    「曾沿著雪路浪遊,為何為好事淚流,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曾經一同經歷過,欣賞過那片美景,已是再好不過的事啦,為什麼要為那些曾經快樂的往事流眼淚呢?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誰能憑愛意將月亮私有。」

    雖然沒能成為江皓月心上的人,但愛情本身就不是誰付出得多,誰就能獲勝的。

    雖然沒成為他心上的人,但陸苗依舊感謝著,那些灰暗的日子灑向她生命中,照拂她,給她以力量的冷清月光。

    「誰能憑愛意將月亮私有?」

    陸苗嘆了口氣:好吧,她還是有一點點的好奇啦……誰是他的心上人?

    那該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能讓月亮上的小王子動情。

    真的有那個人嗎?他從上學起一直喜歡她,然後他沒能和她在一起。

    她有一點點的在意,即便是,那一串小小的「3344520」簡直算不上一件事。

    可她又開始在意。

    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像野草,一把火燒盡後,春風吹又生。

    「我想去問問他。」

    這個念頭猝然冒出來,在胸腔里化作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陸苗決定去見江皓月一面。

    那是十二月的伊始。

    二十六歲的陸苗來到首都,離十八歲的那個夏天過去了八年。

    她人生,第一次看到雪。

    世界仿佛蓋著一塊雪白的巨大的羊毛毯子,路燈的光線下,飄揚著閃閃發光的銀色星子。

    陸苗圍著毛絨絨的圍巾,將自己裹成一個厚厚的球,只露出一雙眼睛。

    到處都是純白色的。

    純白的房屋,純白的大樹,純白的湖面,純白的長街。

    江皓月站在道路的盡頭。

    恰如初見,未曾相識,她穿黃裙子扎羊角辮,笑容燦如春花。

    小男孩有著一雙霧蒙蒙的灰眸,如遠山般寂寥;只望向她時,裝進了溫軟人間。

    漫天大雪,天空中流淌著月,一千隻綿羊散成星星。

    小男孩用力地朝小女孩揮揮手,揚起笑臉。

    這一次,他們隔著洶湧的人群,一眼便望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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