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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入目明黃的幡旗迎風飛揚,頂頂白色帳篷於雪原之上綿延到不見盡頭,四下不時有身著甲冑的禁軍巡邏,更遠處則人聲鼎沸。
若非遠方的城樓遮擋了部分陽光,在這遼闊的原野之上,一望無際的白,江蒔年絕對要雪盲。
離演武場越近,四下越發人聲鼎沸。
「定王妃留步!」
腳下一頓,江蒔年循聲回望。
只見謝湘芸正從一處茶水帳篷里出來,身邊除了貼身侍婢,還跟了兩名同行的世家貴女,一位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原書惡毒女配秦和羽,另一位則不認識。
「叫我江姑娘便好……」
笑著與人打了招呼,更多的話,江蒔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基於上個月鎮國公府婚宴上發生的事情,江蒔年心裡多少有些陰影,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謝湘芸。
世事有時就是這般無奈又可笑,兩人之間本來無冤無仇,說來都是受害方,偏偏事件里牽扯到一條人命,謝威,乃謝湘芸的親哥哥。
「好,那便叫江姑娘。」
謝湘芸招呼兩名同伴先行,將她拉到一旁,也是欲言又止。
「阿芸一直很擔心你。」
說話間,謝湘芸面上閃過愧疚之色,畢竟事關女子名節,定王妃當初是應她邀約才會參加婚宴,卻遭遇那種事情,今後一生都可能被人於背後戳戳點點,換作任何女子只怕都要深受打擊。
那之後京中甚至還有謠稱,定王妃遭定王殿下厭棄,已然失寵。謝湘芸以為便是因著謝威的事情,定王殿下才會對定王妃生了嫌隙,一度為此忐忑不安。
而今見少女面上並無絲毫郁色,謝湘芸心中的負罪之感稍稍減去,但無論如何,有些話始終是要說的,否則就如一根無形之刺卡在心裡,永遠橫在彼此之間。
「那日之事,江姑娘……」
謝湘芸握著她的手:「讓你受委屈了,是我謝家對不住你,事後阿芸來找過你,可門房每次都說你不在,我實在是——」
「好啦。」
打斷她的話,江蒔年拉著人朝演武場去:「世事陰差陽錯罷了,如今罪魁禍首已經伏法,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別往心裡去,我也早就忘記了,與其去記住那些——」
話未說完,演武場又一陣人聲喧譁。
江蒔年便話鋒一轉,笑眯眯道:「對了,恭喜你啊阿芸,咱們觀賽去吧!」
這聲「恭喜」指的什麼,謝湘芸自然心知肚明,畢竟昨日傅玄昭可謂出盡風頭,但在江蒔年不曾注意到的瞬息,謝湘芸的神色是黯然的。
傅玄昭不愛她。
這點謝湘芸心知肚明。
她甚至知道新婚之夜,聽說江蒔年出了事,她的新郎跑得有多快。
人總是這樣,得到之後便會想要更多。謝湘芸知道傅玄昭心裡有個人,是她永遠也替代不了,但她並不後悔,愛一個人就像飛蛾撲火,她已經撲了,便沒有退路可言。
捫心自問,她是嫉妒江蒔年的,尤其枕邊人於睡夢中喊著「阿年」兩個字時,謝湘芸嫉妒到心底發狂。
偏她自幼太明事理,太懂是非,江蒔年作為自己夫君的舊愛,卻沒有任何對不起她,她也實在恨不起這樣一位如花嬌艷的秒人兒,便按捺心上所有酸楚,被她攜著往觀賽席去了。
「今日魁首又是傅公子!一連兩日奪得魁首,這可真是了不得啊!」
「不錯,不錯,這鎮國公府的孫女婿果真出類拔萃,人中龍鳳啊!」
「如此少年英傑,實乃我大寅之福!」
滿場歡呼聲中,無數朝臣頻頻側目。
所有目光都聚在一襲玄甲青年身上,那青年手挽長弓,衣袍獵獵,舉手投足間英姿颯爽,正是傅玄昭。
連上首的天家也抬手撫掌:「此子確實不錯。」
跟謝湘芸分開之後,好不容易提著裙擺穿過人群,在晏希馳身旁的席位落座,江蒔年第一時間將手伸在案台之下,在無人可見的地方,捏了捏男人正襟危坐時置於膝上的大手。
熟悉的溫度傳遞至心口,江蒔年喜歡這種感覺。
視線睥睨於場下的傅玄昭身上,晏希馳神色漠然,感受到少女指節冰涼,他眉宇一蹙,片刻遲疑,最終反手一握,指節堪堪侵入她的柔荑,遍遍包裹摩挲。
表面上,誰也看不到案帛之下的「纏綿悱惻」,即便江蒔年一身火紅狐裘,一入場便吸引不少人側目,但此刻這種場合,主角當然還是傅玄昭。
「此人的確箭術卓絕,不知可否與曾經的定王媲美。」
說這話的人,是坐在天家右側一向低調的六皇子,晏樾生。
有人帶頭,話題瞬間熱了好幾個度。
「這話倒是不錯,想當年,定王殿下未曾及冠之時,那在冬狩大賽上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連續兩年奪得最終魁首,至今後無來者……」
「定王殿下箭術舉世無雙,可依老身看來,這傅公子也是箇中翹楚,不容小覷,可惜定王如今不便參賽,否則我等定能大飽眼福啊!」
「是了是了,不知兩位閣下若有機會交鋒,可能分出勝負?」
江蒔年心說這話題偏得也太快了?
其中自然不乏有心之人煽風點火,不懷好意,但更多的也有真心實意遺憾唏噓的,冬狩大賽這種場合看的就是強者對擂,倒真有不少人期待起來。但一來沒人敢隨便慫恿晏希馳,二來傅玄昭都被司禮帶著面聖,準備領賞了,諸位王公大臣也只能過過嘴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