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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作者有話說:

    第79章 冬狩

    「姑娘, 王爺讓奴婢進來喚您,該起床啦!」

    寒冬臘月,靜默的清晨, 魚寶嗓音脆生生的, 於寢殿外響起時,江蒔年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此時卯時剛過, 窗外隱有晨光初現。

    「你讓他親自來喚……」帶著剛醒時的倦懶, 江蒔年翻了個身, 聲線輕而沙啞。

    小姑娘腳下一頓, 立馬出去帶話了。

    最近一段時間,許是太忙, 晏希馳日日神龍見首不見尾, 偶爾從玖卿那裡打聽,江蒔年才知皇帝將四皇子晏承釗的後續案件以及所牽涉的朝廷官員全都交予晏希馳審查處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每日晚歸後,晏希馳不再要她伺候藥浴和腿部按摩事宜, 也不來找她纏纏綿綿, 而是大多時間宿在書房, 附室。

    算是冷戰無疑了。

    江蒔年其實隱隱猜得到原因, 謝家事件之後, 晏希馳很明顯的在疏遠她,尤其是她拒絕被送去西州之後,這份疏遠更加如有實質。

    她忍了好幾日沒去打擾他,此番卻要他來喚, 自是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前庭。

    「王爺, 姑娘說——」

    頓了頓, 魚寶怯生生道:「姑娘說要您親自去哄, 她才肯起床……」

    魚寶已經沒有當初剛入定王府時那般害怕晏希馳了,出於私心,想讓自家姑娘和王爺早些和好,她還暗搓搓把江蒔年口中的「喚」改成了「哄」。不過攝於男人周身冷峻的氣勢,小姑娘每每說話,還是不大敢直視那雙狹長的鳳眸,總覺那雙眼睛除了看她家姑娘時還有片刻柔意,其他時間大都涼得好似沁人肌骨,令人望而生畏。

    將擦手的巾帕遞迴給玖卿,晏希馳眉宇輕蹙。

    「讓阿凜備車架待命。」話是對玖卿說的。

    而後遲疑片刻,輪椅終究還是往寢殿去了。

    召之即來,意料之中。

    知道他來了,江蒔年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臉朝著床榻內側躺著,在被窩裡拱成一團,沒有回頭。

    「……我做噩夢了。」

    背對著他的嬌人兒嗓音悶悶的,並未回頭看他,卻只一句話,晏希馳心口疏忽一緊,聽出她語氣里蘊疊的委屈,幾日來的想念險些當場決堤,扣在輪椅上的指節也逐漸收攏。

    半晌。

    「今日伴駕冬狩,王妃,收起你的小性子。」

    因著刻意冷漠,晏希馳聲線生硬而艱澀:「本王耐心有限,絕不會……哄你。」

    這話說得,她還沒演到那一步呢,他怎麼就看出她需要哄了?既然看出來了,那怎麼也得哄哄啊?

    「要抱抱。」

    後退的輪椅一滯,一時間不再進退,卻也沒有多餘動作。

    強行按捺了夢境裡帶來的心理衝擊,忍住鼻尖洶湧的澀意,江蒔年翻了個身,笑眯眯朝輪椅伸手:「一個愛的抱抱,才有力氣起床。」

    「……」

    斂眸,避開她的視線,晏希馳神色不大自然。

    這都幾天了,還彆扭呢?

    瞧他端的一幅神情漠然又無欲無求的性冷淡模樣,江蒔年單方面以為晏希馳還在因她那晚說過的話而生氣,心說狗男人這心眼兒未免也太小了吧?

    「世上只有夫君好。」

    「有夫君的年年像個寶。」

    「投進夫君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一邊嬌嬌軟軟地唱著,見輪椅上的男人無動於衷,江蒔年試探著將一隻腳從被窩伸出來,在他膝蓋上輕輕蹭了兩下。

    「……」

    大清早的被撩「火」,男人鳳眸眯起,轉回臉時,對視上一雙漂亮又狡黠的桃花眼,眸色越發深杳。

    她竟然,在對他唱曲,曲詞還這般的……晏希馳不知如何形容,只覺一顆心好似被她攥在掌心,可隨意搓圓揉扁。

    但表面上,晏希馳到底還是穩住了。而今他需要鍛鍊一種能力——忍住想要與她親近的衝動。

    果然,不見她是最好的辦法。

    一見,則很難頂得住。

    晏希馳甚至懷疑,究竟是自己在女人面前沒有自制力,還是只在她面前這般狼狽?

    眼見著輪椅上的男人八風不動,還蹙眉,好像很抗拒她的樣子。

    「世上只有夫君好,沒夫君的年年像根草……」

    這兩句,少女「唱」得格外幽怨,唱一句,一腳蹬掉身上蓬鬆的錦被,唱二句,一個軟軟的翻滾,直接朝床下滾去。

    預料之中,晏希馳動作無比迅捷,大手在床沿一擋,沒讓她真的滾下去。

    語氣隱有那麼點兒咬牙切齒的意思:「時辰不早了,再鬧便趕不上儀仗隊。」乖一點,好不好。後半句晏希馳好艱難才忍住了沒說。

    「夫君哄我我就不鬧啦!」

    少女嗓音軟軟的,要多嬌有多嬌,腦海中閃過的,卻是由於內在精神壓力過大而做的一場噩夢——江蒔年夢見自己上輩子飛機失事的場景。

    片刻靜默,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坐起來,本王伺候王妃更衣。」晏希馳妥協道。

    江蒔年這才心滿意足,不鬧他了。坐在床邊時,兩條被雪色褻褲包裹的小腿輕輕晃悠著,好似無憂無慮,上半身則張開雙臂,笑眯眯等著晏希馳親自伺候她。

    期間視線落在窗欞之外,空氣中隱有幽而清冽的梅香飄進來。江蒔年腦海中卻是親眼目睹飛機於墜入海面之時,瞬間解體碎為殘渣的畫面,艙內乘客們的哭喊聲在她腦海中迴蕩,仿佛又一次經歷了曾經面對死亡時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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