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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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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紀元邕似來了幾分精神,一雙被歲月風乾卻依舊明亮的眼瞳在晏希馳面上逡巡片刻,試圖看出些許破綻,然而等了許久,他這學生眉梢微挑,再無下文。
紀元邕便咂咂嘴道:「等師父哪天死了,還魂來找你,子琛便知真假如何了。」
顯然的,即便紀元邕,超出認知範疇或未曾親自見識過的東西,也是不能隨口亂說的。
晏希馳垂眸,心已然有數。
想來「借屍還魂」不過鬼神傳說,否則師父不會打著哈哈調笑他。再抬眼時,晏希馳神色一如既往地沉靜恭謙,仿佛兩個問題都只是無關緊要的隨口一問。
「師父別喝了,學生讓玖卿送您回房休息。」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晏希馳並無多少離別愁緒,只讓玖卿塞了一封信在紀元邕行囊里,而紀元邕也同樣給晏希馳留了一封手書。
——需要師父的時候,吱個聲兒。
信上並未道明任何事件,看信之人卻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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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排毒」之日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多天,晏希馳如今腿部的外傷徹底好了。
取下換過數次的繃紗之後,按照范醫仙說的,接下來便是每日藥浴,輔以藥膏塗抹浸入肌理,可起到初步修復作用。
需要用到的藥材有李醫師一手安排,熱水有丫鬟們準備,藥膏也是現成的,江蒔年幾乎無事可做。
便只有待晏希馳浴過腿部之後,她才有機會上趕著獻獻殷勤。
臨近子夜,後院寢殿,江蒔年赤腳盤坐在地毯上,基於晏希馳不喜下人近身的習慣,她親力親為,在給他進行第一次腿部復健按摩。
「疼嗎,夫君?」
少女身上只著雪色中衣,一頭柔軟墨發披散著,被一旁的麒麟燈潑上淡淡光暈。仰頭看他時,那花瓣一樣美麗的唇上,嬌滴滴的唇珠似在引人附身,嘗它的滋味。眸光更是媚而水盈盈的。
毫無疑問,這一聲夫君,又一次給晏希馳某個地方叫起立了。
自從不久前一起午睡之後,私底下江蒔年便時常會主動喚他夫君。
「不疼,阿年。」晏希馳嗓音低啞,耳根微燙。
他最近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王妃對他似乎格外體貼,甚至……說殷切也不為過。
是了,基於最後10%的攻略值巋然不動,且距離半年期限只剩下不到一個半月,江蒔年急了。
因為急了,她開始焦慮不安,有那麼點兒想要造作的意思。
此刻殿外風聲簌簌,夾帶著初冬獨有的寒意,室內卻溫暖如春。
「怕夫君沐浴之後穿著中衣會冷,年年提前備了銀絲碳,怎樣,還暖和嗎,喜不喜歡?」
男人鳳眸微眯,極輕極輕「嗯」了一聲,心上划過一絲奇異的滋味,仿佛有小貓在抓撓心房。
江蒔年唇角勾了得逞的笑意。
晏希馳心不在焉,或準確地說,是心猿意馬,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一室暖香里,少女瑩白的指節在腿間輕揉慢捻,晏希馳起初還能堪堪忍耐,後來不得不移開目光才能勉強分散注意力。
輕紗暖帳,裊裊清香。
從前並未特別留意,而今偶然間眺望這偌大的寢殿,發現早已處處是她留下的痕跡。
原本寡淡的墨色帷帳,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明燦燦的薄紗,狐毛軟墊從床榻一直鋪到附室門口,卻也特地留了夠輪椅穿行的餘地,角落裡置放的琉璃花樽,生長著即便冬日也未消的綠意,處處皆是活力與生機。
宛如置身於一場溫柔綺夢。
他將她的處心積慮瞧在眼裡,心卻依舊止不住的沉淪。
按摩結束之後,用打濕的熱毛巾傅了片刻,江蒔年起身道:「王爺先上床休息,年年去洗洗手便回來。」
這一去,江蒔年給候在殿外的所有下人都遣退了,再回去時,晏希馳已然半躺在床上,視線落在不具體的地方,隱隱有些失神。
從江蒔年的角度望過去,男人領口微敞,側臉線條深挺流暢,漂亮得渾不似真人。
揭開燈罩,江蒔年果斷乾脆地滅了殿內最後一絲光亮。
一陣窸窸窣窣,黑暗中軟香入懷,洶湧而急切的親吻,晏希馳措手不及。
「給我。」
從未如此主動,只因江蒔年實在「黔驢技窮」,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關於要讓晏希馳愛上自己這件事,她曾經自信滿滿,以為成功近在咫尺,畢竟感情這種東西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晏希馳待她如何,她心中自有一把量尺。
但愛是什麼?
很顯然,江蒔年自己也是懵懂的。
有人說愛是包容,是忍耐,是無條件的付出……它的姿態或許是占有,是成全,是慈悲,似乎在不同的人身上,愛會呈現各種不同的狀態,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可以參考。
這顯然是一道令人琢磨不透的課題。
深刻的東西暫時不挖,至少男女之間愛慕的愛,江蒔年自認為晏希馳對她是有的。
可10%不動了,為什麼?
在這陌生的界,無人為江蒔年解惑,也沒人知道那冰冷的數據掌握著她的生死。
少女便迫不及待又笨拙地,想要點燃一把火,無關自尊和臉面,向他求愛。
也求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