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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這件事最終是阿凜自行請命前去奔波了,彼時誰也不知道,阿凜這一去,再回來之後,便與晏希馳結束了主侍關係,不過那也都是後話了。
江蒔年其實不大擅長「執掌中饋」,光是接待晏希馳的師父,日常安排一些瑣事,就覺得麻煩極了,她本不是這個書中世界的人,許多事情做起來看似遊刃有餘,其實手生得很。
話說晏希馳的師父乃當代大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那種,名叫紀元邕,人稱紀先生,常年遊歷各國,曾被好幾個君王爭相聘請,然而老先生生性.愛自由,此番入京原本只是路過,期間聽說一些關於晏希馳的各種傳聞,便想著上門來瞧瞧這位學生,看看他如今可出息了沒。
結果人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晏希馳自然是想好生招待紀元邕的,無法,身體暫時不給力,事情便都落在了江蒔年這個定王妃頭上。
好在這位紀先生沒什麼排場,說話也有趣極了,處起來還算輕鬆。
紀先生起初注意力大都在晏希馳身上:「可憐哦,這沒個十天半個月起不來了吧,看看這臉,白得跟張紙一樣。」就隱隱有那麼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沒事,為師這次有的是時間,等著你,好了一起喝兩杯,就這身子骨能喝嗎,為師看著懸哦……」
晏希馳雖然躺在床上,卻依舊頗有風度,開口時嗓音也依舊淡淡的:「學生無礙,師父無需掛心。」
「嘖,沒意思。」還是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老樣子,紀元邕不逗了。
這一不逗,老先生卻又很快找到了新的樂子,用樂子形容或許不大準備,總之就是突然開始格外關注阿凜,似對阿凜產生了什麼濃厚的興趣,沒事便老盯著他眼尾的三顆痣瞧,問東問西的。
「紀先生是第一次見你嗎?」江蒔年偶爾看到了,便有那麼一丟丟好奇。
阿凜搖搖頭:「屬下自幼跟在主子身邊,從前紀先生給主子授課那兩年,是見過面也認識的。」
那就怪了。
不過事不關己,江蒔年好奇兩嘴就沒管了,開始安排搜集藥材的瑣事,需要人手,需要分配錢財,事無巨細,還不能動靜太大,搞得江蒔年渾身不舒坦。
不過期間無意間得知一件事,江蒔年一度還挺震驚的。
要給備藥材,就少不了要跟李醫師打交道,然後一次偶然,江蒔年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范醫仙醫術高明,實不相瞞,老身有一事請教,不知這世上,可有男子服用之後,能夠避孕的藥方?」
范栩詫異:「自古以來,避孕藥方都是女子服用,這男子……誰要這藥方?」
李醫師默了,半晌沒說話,畢竟王爺也需要面子的不是?
駐足於門外,江蒔年心下隱有猜想,一時間心上五味陳雜,說不出的各種滋味齊刷刷湧來,最後都匯聚成一個疑問——他真的能退讓到這種地步嗎?
其實時至今日,雖然系統數據一直都漲得非常理想,但江蒔年心裡其實一直都不大明白,晏希馳究竟喜歡她什麼。論皮囊,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論氣質,京中多的是一抓一大把的名媛淑女,論諂媚和心意,看得出來,喜歡晏希馳的女子不在少數,那位穆月,同樣也可愛又耀眼,對他也熱情真切……那為何這麼些年來,他心上無人,剛好就喜歡上她這個空降的穿書女呢?
這些形而上的東西,江蒔年自知無人能給出答案。
關於男子避孕藥方一事,她倒是很想找個機會單獨問問李醫師,然而不知為何……內心深處,江蒔年更想聽晏希馳親口承認。
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
…
十月初,天氣越發冷了,枝頭的紅葉幾乎落光,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喬木,所有的綠意都在漸漸消失。
冬日通常是寡淡的,然而冬日的盡頭是春天,是個值得人期待的季節。
不得不說,晏希馳身體素質還挺好的。
第五日便移到了樺庭後院,為了不弄髒如今已被自己完全侵占的寢殿和床榻,江蒔年專門交代玖卿說:「記得給他洗乾淨些啊,把一身血腥氣都洗掉。」
說來這些小毛病,以及偶爾無意間展露出來的各種嫌棄,其實都是上輩子帶來的秉性,然而落在書中人眼裡,便顯得不那麼和諧。
你要是王妃不關心王爺吧,偏偏她話說得最好聽了,功勞也最大。但你要說關心吧,事後她表現得漫不經心,好幾天都不願意去看王爺一眼,直叫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過時至今日,江蒔年身上令人看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大家也都習慣麻木了。
要說心裡最慪氣的,當然還是晏希馳自己。
他的王妃口口聲聲說,「無論如何年年都會在你身邊,你不是一個人……」
結果躺了好幾天,人影都見不著。
理智上掂得清是非對錯,心裡也想念得夢裡都在纏綿,情感上卻是給實打實地委屈到了。這一委屈,晏希馳之後便又變著花樣兒「作」了起來。
不過男人眼中那偶爾閃過細碎的光彩,卻是江蒔年從前不曾見過的。他像是在不為人知的晦暗之地淬洗過一番,整個人雖然一副病弱之態,氣質卻與從前不大相同了。
是……自信麼?江蒔年分辨不清,只覺他周身充滿了某種詭異又含蓄的活力,隱隱可見將來能起立之日,是何等的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