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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男人語氣並無分毫起伏,魚寶卻是再也扛不住了,江蒔年亦心頭一震。

    礙於無形的威壓,魚寶其實早就招架不住了,但凡晏希馳先前開口問一句,小姑娘即便顧及著江蒔年,估計也是挺不住的。然而不知為何,晏希馳卻只是讓她跪著,直到這會兒江蒔年過來了,他才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用的還是「最後一次機會」,給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已經審了多久呢。

    抓住了「雲霜閣」跟「喝了什麼」兩句關鍵詞,江蒔年心口突突直跳,事情多半已經敗露了,可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魚寶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事已至此,江蒔年站在台階前,索性反問晏希馳道:「王爺如何知道年年今日喝了什麼?」

    「……您監視我?」

    至此,晏希馳終於肯撩眼與她四目相對,又一次的,江蒔年在他眼中見到了熟悉的陰暗混沌之色,好像他的心永遠都長滿荊棘,即便她披荊斬棘,卻但凡稍有差池,一切都是枉然。

    耀眼的霞光在男人挺拔的眉宇拓下陰影,卻照不進他鳳眸深處隱抑的寒霜,他凝望著她,神色辯不出悲喜哀樂,出口的話是對阿凜說的。

    「婢女魚寶,謀害王妃,帶下去,杖責。」

    「誰敢?!」

    幾乎下意識地,江蒔年的聲音比晏希馳大,尖銳又顫抖。只因男人的語氣實在太過熟悉,不久之前他下令杖殺柳芙的時候,便是這般如出一轍的雲淡風輕。

    基於閒雜人等都已退出樺庭,現場也就彼此身邊幾個親近的下人在場,沛雯茫然又震驚,完全不明所以,心說魚寶怎可能謀害王妃?

    到底是江蒔年的貼身丫鬟,還是娘家帶過來的,阿凜也略有遲疑:「請問王爺,杖……多少?」

    古代的杖責有多兇殘,江蒔年不曾親眼見過,大概就是打板子,上輩子小時候調皮了,被舅媽的黃荊條子揮舞兩下,她都能疼得她哭爹喊娘地四下亂躥。

    而魚寶才十四歲,能挨幾下?

    小姑娘已然面色慘白,江蒔年深深吸了口氣,咬牙,提著裙擺一步步朝著輪椅走去。

    正是因為知道避子湯一事對於書中世界的男人意味著什麼,江蒔年才會做得極為隱蔽,若非被人看見並揭發,那麼除了被監視,江蒔年想不出其他可能了,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腦海中閃過顧之媛和柳芙的死法,江蒔年實在是怕極了。

    晏希馳……他是真的會殺人的,沒有律法約束的那種。基於攻略進度,江蒔年自以為晏希馳不會拿她怎樣,可她身邊的人呢?

    不得不說,許多想法還是過於天真樂觀了,與晏希馳對抗,她有什麼資本?就憑著那點兒攻略數據?他年紀輕輕手握生殺大權,論頭腦,論心機,論掣肘人的本事,她哪一點玩兒得過晏希馳?

    「帶下去。」

    漠然無波的三個字,江蒔年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晏希馳並沒有回答阿凜杖責多少的問題,如果江蒔年足夠細心,便可聽出其中的隱晦和艱澀。

    可是除了害怕,江蒔年分不出更多的注意力。

    於晏希馳來說,他的王妃冰雪聰明,已然仗著他的寵愛為所欲為,但凡事皆有底線,此番她已經不只在踩他的底線了,而是在往他心上插刀。可笑的是,他卻連拿她身邊的下人「開刀」都要遲疑分寸。

    少女卻是腳下一頓,停在了輪椅的三步之外。

    秋日的暮色是極美的,背著絢爛的霞光,誰也看不清江蒔年眼中翻湧的掙扎。

    同樣誰也沒有料到,她忽然輕飄飄地跪下了,朝著晏希馳的方向。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個叫「宵酒」的小天使的評論,被後台管理員刪掉了,溪溪申訴都沒成功(解釋一下,免得以為是我刪的qaq

    第67章 雙刃劍(建議看評論區慎買)

    晚風吹動裙擺, 絢爛的霞光潑在少女身上,於階前落下長長的影子。

    什麼驕傲,自尊, 臉面, 在人命面前統統都算不了什麼,江蒔年如今的確有了和晏希馳對剛的底氣, 前提是不會殃及無辜之人。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沒點識時務跟能屈能伸的本事, 江蒔年根本苟不到今天。

    這一跪不僅為了魚寶, 她腦袋瓜里還存了些別的心思,因此面上雖有屈辱之色, 心下卻更多是噼里啪啦的小算盤。

    然而三步之遙的距離。

    少女膝蓋即將落地的瞬間——

    心口密密麻麻的仿佛被什麼尖銳的渣什碾過, 晏希馳想都沒想,下意識驅動輪椅, 於電光火石間大手一攬,輕飄飄截住了她。

    「……」

    就, 原本有那麼點兒悲壯的畫風, 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不得不說狗男人真的神仙速度。

    被這麼一截, 下跪失敗, 什麼忐忑, 恐懼,決絕……沒有的事,如同被一雙無形之手催散,突然就再也凝聚不起來了。

    短暫訝異之餘, 江蒔年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穩了, 這局應該穩了。

    不過穩的當然只她自己, 魚寶呢?沒底,因此江蒔年的膝蓋還要固執地往地上墜去。

    察覺她的動作,晏希馳明顯氣息不穩:「本王准你跪了嗎。」

    「……」

    放在心尖上的人,雙膝被他寸寸吻過,她的裙擺是世上最美的顏色,怎可沾染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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