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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晏希馳冷冰冰嗯了一聲,未給眼神,也未作逗留,乍看有些魂不守舍。
晏承釗覺著新鮮極了,目光在他懷裡轉了一圈兒,可惜氅衣遮擋了視線,看不清抱的是個什麼。
待輪椅漸行漸遠,晏承釗這才收回視線,眼底閃過縷縷陰隼的寒芒。
「派人盯著他,順便打聽打聽,他來做什麼的。」
今夜的長樂坊,聚了不少晏承釗的黨羽,說來其實算是偶遇。但晏承釗作為皇子,最近卻在私底下謀劃一些腌臢之事,甫一撞見晏希馳,少不了有些心虛。
他的這位堂弟,權力可是大的很,上面的皇帝老子對其寵愛有加,比對他們這些親兒子還要親上幾分。
瑜洲一行之後,朝中被聖人抄家革爵的,流放問斬的,大都是四皇子黨的人。
故而晏希馳在晏承釗眼中,跟太子黨和皇權特使一派一樣,都是眼中釘,肉中刺。
此時酒肆已然恢復了先前的嘈雜喧囂,有人調侃道:「京中不是傳言咱們定王殿下不近女色?」
先前雖看不清身影和面容,但還是不少人注意到了輪椅上鋪開的裙擺,繾綣交織,流光溢彩,一看就知是女子。
「哪有男人不近女色的,除非他不行。」
遠離了朝堂,置身於酒池肉林,不少世家子言語豪放,無所顧忌。「想必是家中那位沖喜王妃滿足不了,這才出來找點樂子。」
「格局小了,說不定是來辦事的,女人只是幌子。」
晏承釗也更傾向於這一點。
所以才要讓人「盯」著。
同夜亦有人給晏希馳報了晏承釗的動向,似與太子有關。若是以往,就算不沾手,晏希馳也多少會讓人提醒晏澤川。
然而此番,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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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燒的感覺頭重腳輕,又冷又熱的,滋味極其難受。由於心神疲倦,江蒔年直接昏睡過去了。
長樂坊最靜謐的一處水濱閣樓。
李醫師診脈之後,沛雯脫下江蒔年身上汗濕的衣裙,為她換了身乾淨褻衣,魚寶跟阿茵則一個端著湯藥,一個負責一口口地餵。
昏睡的三日期間,江蒔年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見上輩子很小的時候,父母還未車禍離世,她也不曾寄養到舅舅家裡,那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最快樂的時光。
「媽媽。」
生病是大多數人最脆弱,心理防線也最低的時候,少女於夢中喃喃囈語。
卻不知自己早就沒有媽媽了。
彼時的晏希馳,亦不在江蒔年身邊。
屈辱,狼狽,氣悶,到底也才十九歲,遠不如後來沉得住氣,晏希馳尚且不知真正失去的滋味。
便跟自己的妻子「槓」上了。
她不愛他,不要他,也不想見他。
好,不見便是。
把她交付給沛雯,命曲梟部署好閣樓的安全事宜,晏希馳孤身一人驅著輪椅,吹著京都九月的風,於江蒔年十丈之外的一處亭台,喝了一夜的酒。
烈酒入喉,灼燒年輕的心。
卻灼得越發炙熱,狠意洶湧。
從小到大,晏希馳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乖孩子」,他所接受的教育,所處的階層,令他凡事克制,按行自抑,幾乎從來不會於人前失態,不會大聲說話,更不可能歇斯底里。
年歲再稍大些,喜怒不形於色都只能算是基本功了。
然而這夜,他徒手捏碎的杯盞,砸掉的酒具,價值加起來得普通人一輩子都賠不起。
「王爺瘋了。」曲梟在暗處說。
「嗯。」玖卿點點頭。
他才剛處理完王府瑣事,暫且瞞住了老太妃程氏。但府上一夜之間沒了個表小姐,王爺和王妃又雙雙離家,短時間內尚可堵住下人的嘴,時間長了肯定瞞不住,這些雞毛蒜皮還都得王爺王妃自己去處理。
只有阿凜一直沉默,一言不發。
主子沒有瘋。
他只是太難過了。
等他平復下來,阿凜準備告知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龔衛所帶的親兵已在回京途中,主子的腿應該有救了。
作者有話說:
我會繼續努力的\( ̄︶ ̄)/
第62章 「愛我,求你。」
徹底安頓好江蒔年之後, 沛雯去找了玖卿和阿凜。
「王妃睡下了,藥也餵著喝了。」意思是讓他們去轉告晏希馳。
鬧了這麼一通,沛雯起初是發自內心地擔心江蒔年今後會失寵, 一般女子得到夫君的寵愛高興還來不及, 不僅會感恩戴德,也懂見好就收。
結果王妃呢, 她是真什麼都敢做, 完全不計後果。王爺分明都快氣瘋了, 做得好一番嚇人的陣仗, 結果雷聲大,雨點小, 不僅如此, 竟連願做「男倌」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沛雯現在懂了——王妃她就是個小妖精,多半是把王爺的魂給勾了。
頓了頓, 沛雯又嘆息一聲:「王妃可難受呢,剛睡下時嘴裡喊著熱, 又喊著冷。」
十丈之外的水濱亭台, 廊下掛著數盞幽幽宮燈, 被風掠過時, 映在湖中漾開淺淺的波紋。
秋日的紅葉在夜色中依舊絢爛, 晏希馳躬身伏首在桌案上,半張臉枕在左手臂彎里,眉目深挺,輪廓線條蒼白冷硬。
另一隻手, 則隨意地搭在桌沿上, 阿凜只晃了一眼, 便第一時間返回閣樓去找李醫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