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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而今後一生將與晏希馳羈絆,自己會不會某天也成為那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呢?

    不待江蒔年深想。

    階前,顧之媛突然下跪。

    「表哥不要!阿媛求您……」

    沒了先前的淡然,顧之媛目齜欲裂,「阿媛求您別殺柳芙,求您開恩饒她一命……她是為了替阿媛開脫才說了那些話,她……她是阿媛身邊唯一的人了……」

    從最初的哽咽,啜泣,到後面的哀嚎,顧之媛徹底情緒失控。

    期間,她跪在地上向前爬著,似乎想要伸手拽住晏希馳的袍擺。

    江蒔年皺眉:「你別過來啊!!!」

    是了,江蒔年嫌她心臟。

    顧之媛一愣,又一連串的眼淚珠子大滴滾落。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起壞心思害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東窗事發後自己的退路呢?

    「顧之媛,心性陰毒,構陷王妃,即日起,驅出王府,移居城西別莊,無故不得回。」晏希馳嗓音始終淡淡的,江蒔年則別開臉,眼不見心不煩。

    指節一點點扣著地面,顧之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表哥竟要將她驅出王府?

    那意味著什麼,顧之媛再清楚不過。

    京中一些高門大戶,名流貴胄之後,便有因著犯了事,被家族驅逐遺棄,趕去城外別莊,從此聲名狼藉,後半生幾乎再無翻身之可能,若是未曾婚配的女子,今生也再不可能嫁得什麼非富即貴的好人家。

    這是從雲端跌入泥地,比要她直接去死還難受。

    「不,表哥,您不可以這樣對阿媛,您不可以。」

    顧之媛淚水連連:「……姑姥,姑姥不會同意的……你們誰去幫阿媛叫姑姥過來,求求你們去幫阿媛叫姑姥過來……」

    分明白日還是衣錦光鮮,人人尊敬的表小姐,連「一夜之間」都不需要,晚上直接就成了匍匐跪地被全府上下唾棄的罪人,眾人不免心下唏噓,也有人覺顧之媛太慘了。

    「王爺憑什麼不能這般對表小姐?」

    沛雯這時候站出來,一字一句乾脆利落地道:「表小姐自十歲開始,被王府收留,之後吃著王府,住著王府,從一個偏遠之地的商戶之女,搖身一變成為京都人人見了都得頷首低眉的名媛千金,從此花團錦簇,前途無量,表小姐得來的所有尊榮,都是王府給的,更是王爺給的。」

    「而今你非但沒有知恩圖報,反倒無故陷害王妃,意在破壞王爺和王妃之間的感情,鬧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寧。事到臨頭,王妃不是沒有給過表小姐機會,可表小姐全程矢口否認,非但沒有半分悔過之意,還意在指摘王妃。」

    「王爺感念老夫人垂憐於你,饒你不死,僅僅驅你出府,還讓你住著王府名下的別莊,已算仁至義盡了。」

    「是啊。」

    「做錯事不就該付出代價嗎?若是輕易原諒了她,她今後指不定更加瘋狂的暗中報復王妃呢?」

    「不錯,我曾經聽人說啊,那些表面看起來溫柔無害的,往往一旦狠心起來,比蛇蠍還毒呢。」

    「就是就是,表小姐這不顯明的例子嘛……」

    「話說王妃待她很不錯了,待咱們下人也向來親和,她怎會這般糊塗啊。」

    …

    大口大口呼吸著,顧之媛感覺自己仿佛被逼到懸崖絕壁,只要有風輕輕一吹,她頃刻間便要萬劫不復。

    又或被一群螻蟻鼠輩摁在地上扒了原本鮮亮的外衣,整個人遊走在某種微妙的邊緣。

    瞧她有那麼一丟丟「瘋魔」的預兆,江蒔年心裡隱隱咯噔了一下。

    果見,顧之媛忽地笑了。

    是的,笑。

    她突然抬眸,望著江蒔年的方向,同樣也是晏希馳的方向。

    哈哈道:「可笑,表哥竟已被她迷惑至此......」

    ???

    目光追隨著夜色中被侍衛們拖行下去但嘴裡還在聲嘶力竭地喊著「表小姐您要保重」的柳芙,顧之媛邊哭邊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滿頭珠翠噼啪作響。

    「表哥以為表嫂是真心愛您的?」

    「不,您錯了!您不了解女人,她不愛您,她絕不愛您!!!」

    此言一出,整座院子所有人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

    伴隨著明顯可感的,攬在腰上的大手微微一僵,江蒔年隱隱意識到事情將要朝著某種危險又令人恐懼的方向發展。

    「你在胡說什麼?!」江蒔年一瞬繃緊了神經。

    顧之媛卻恍若未聞,大有要跟她玉石俱焚的架勢,一字一句咬碎了牙道:「不錯!信是阿媛寫的!也是阿媛找人送的!那又如何?阿媛仰慕表哥多年,不過是想做個側室罷了,表哥卻整顆心全在她身上,阿媛就是嫉妒她,恨死了她!憑什麼她什麼都不做,就能如此輕易地得到表哥的寵愛?!」

    「分明是阿媛在先,阿媛十歲就遇見表哥了啊!」

    此刻再不需要維持什麼形象,柳芙沒了,顧之媛知道自己也要沒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一點點往前走:「今日一事,表哥還還未意識到麼?表嫂她愛的根本不是您!信是假的,可那傅玄昭不也來了嗎!這還不足夠證明他們之間余情未了?」

    「表哥以為表嫂在求一個清白?不!她所做的一切,在表哥面前賣弄風騷也好,虛與委蛇也罷,都不過是想保住她曾經的情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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