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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傅玄昭當時已經喝多了,頭腦算不上特別清醒,卻也直覺疑竇。作為原身曾經的未婚夫,傅玄昭顯然認得「江蒔年」的字跡,而信上的字跡卻是陌生的,明顯非是「江蒔年」親筆所寫。
不過信的落款倒也闡明了情況,大意是指為免節外生枝,信為他人代寫,還讓他看過之後儘快燒掉。
在逢留小鎮經過花船一事,傅玄昭已然痛徹心骨。回去晉州之後,又得知母親病逝,說來恰是因他曾在逢留逗留,才錯過了母親臨終前的最後一面。
這事兒按道理怨不得誰,當初是他自己願意逗留的,但大多數人一旦遇上什麼事,大都習慣從別人身上找原因,而非直接怪罪自己。
後來辦完喪事,再返京都,傅玄昭日日行屍走肉。期間提前離開瑜洲的謝湘芸自然去找過他,每每找到他,他基本都在買醉,這也是他為何會整個人消沉並瘦了一圈的原因。
哀莫大於心死,傅玄昭以為自己對「江蒔年」只余滿腔恨意。
可是收到那封手書。
自幼年時期開始,早就鐫刻在心上的美好印跡,那些哪怕剔骨削肉也無法忘卻的曾經,在傅玄昭腦海中悉數閃回……
他悲哀地意識到,哪怕他的阿年早就變了,哪怕這封信本身存在可疑之處——
但萬一是真的呢。
所以他來了。
原來只要她開口向他求救,哪怕龍潭虎穴,刀山劍數,他也願意闖的。
既然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失去了,管那信是真是假,死又何妨?大不了黃泉路上一起走。
很顯然的,重重打擊之下,傅玄昭已然有些瘋魔了。
同時也沒人知道,那封已被燒掉的手書,其實是顧之媛用來扳倒江蒔年的籌碼。
「你在信中說,讓我救你出去,帶你離開……」
傅玄昭一字一句,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江蒔年看,試圖從她震驚又茫然的神情里尋出一絲破綻,又或尋到哪怕一絲絲舊日痕跡。
「你別亂說啊,我什麼時候給你寫過信?!」
江蒔年條件反射先將自己撇開,當然了,關鍵她確實沒給傅玄昭寫過什麼信啊。
莫非有人以她的名義——
淦,是誰要害她!!!
江蒔年腦袋瓜兒轉得快,當然最主要還是這事兒一聽就有問題,那些狗血電視劇狗血小說里類似的「誤會」簡直不要太多,層出不窮的,基本動動腳指頭都能猜到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最好時機。
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晏希馳。
剛剛那一箭若非江蒔年的手扒拉得夠快,搞不好傅玄昭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這玩兒它不是遊戲,死了還可以復活,它是真的會死人啊。
江蒔年幾乎下意識地關注晏希馳的反應。
輪椅的男人卻沒看她,視線一直在傅玄昭的方向,隱隱有些失焦。
江蒔年正想著是先搞清楚「信」的問題,還是先跟晏希馳說點什麼。
卻聽傅玄昭忽地笑了。
「若非收到你的信,擔心你出事,我何要走這一遭?」
「阿年,事到臨頭,矢口否認,這不是你能做得出來的事。」
「還是,你在玩弄於我?」
傅玄昭說著,眼眶紅得似要滴血,晏希馳的手卻已在座下拔出第二隻箭矢。
箭矢散發著凜凜寒芒,並非江蒔年從前見過的木質鵰翎箭,而是實打實的金屬材質。
腦海中響起系統發出的尖銳警報:【檢測到反派要殺男主,情況緊急,請宿主快想辦法立刻阻止此事!!!】
與此同時,傅玄昭還在輕飄飄發出質問:「阿年,你可還愛我?」
「不愛!」
江蒔年簡直要炸了,「傅玄昭,最後一次,你好好看清楚我愛的是誰。」
眼見晏希馳又一次挽弓。
江蒔年一把奪過箭矢,在他眸色明顯沉鷙下去的瞬間,附身下來,輕飄飄吻上他的唇。
為救傅玄昭一命。
也為救自己。
至於其他的,都可以容後再說。
伎倆很差勁,可江蒔年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若無法安撫晏希馳,一切都是白搭。
…
氣氛壓抑到令人喘不過氣。
彼時的樺庭風聲簌簌,少女的裙擺在輪椅上掠過,仿佛翻飛的蝶翼。
丫鬟下人們齊刷刷退避,別說列陣的玄甲衛士了,在一旁待命的阿凜,玖卿,不遠處的傅玄昭……
就連晏希馳自己,也沒料到江蒔年會突然吻他。
並非蜻蜓點水,而是掠奪侵犯。
沒有任何預兆,也無曖昧旖旎,她的身體甚至無端僵硬,連手都是冰涼的。
柔軟的唇瓣貼合之後,帶著惶恐,帶著試探,江蒔年小心翼翼撬開男人齒關。
四下分明全是人,此時此刻,卻仿如萬籟俱靜,所有人屏息凝神,又似被什麼東西強行定格。
起初,晏希馳是狼狽的。
長弓和冷箭紛紛掉落,落在階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不曾真正接過吻,從不知那是何等滋味。
思維在,理智在,頭腦卻是嗡地一聲。
全身感官一寸寸炸開,一寸寸酥麻,連小腹都剎那之間繃緊了,異樣的知覺流竄過心口,又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