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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3:32:14 作者: 溪溪大人
    少女顯然不想被賣,而且還是被賣到這種任人糟踐的煙花柳巷。

    倒也有人將兒女賣去大戶人家,做人家丁丫鬟什麼的,但那也需要有門路才行,還得遇上靠譜的人牙子。

    人群中的少女不停地翕張著唇,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最終只得撲通一聲跪下,給那同樣衣衫破舊的老婆子拼命磕頭。

    老婆子別開臉抹了把淚,哽咽著將她扶起:「阿螢,是婆婆對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家裡早就揭不開鍋了,如今你弟弟又病了,我老婆子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對不住你……」

    聞言,阿螢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

    她無法說話,自然也無人知曉她為何愧疚。

    最終她堪堪鬆開老婆子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大滴落下,再抬眸時,一雙杏眼迷惘又絕望地望著四周。

    倒也有人見她模樣生得標誌,起了憐憫之心,但大多數人自顧不暇,能吃上飯都謝天謝地了,又哪有多餘的銀錢拿來買姑娘?

    「七兩。」

    秦老闆不願再討價還價,抱著手臂讓身邊的夥計給老婆子數錢,以後這名叫「阿螢」的少女便是她攬香樓的姑娘了。

    瞧著姑娘的底子容貌,秦老闆心知自己賺了,那老婆子一看就不了解行情,又許是急著用錢,竟也同意了七兩成交。

    得虧眼下是特殊時期,若放在平時,價錢起碼得翻倍。

    秦老闆美滋滋的就要將人帶上樓,阿螢卻在這時忽地抬腳跑了,倒也不像是逃跑,且就算她想逃,攬香樓的夥計也分分鐘就能將她抓回來。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望去,只見阿螢跑出去幾步之後,直接在街邊剛停下的一輛馬車前撲通跪地。

    馬車帘子被人撩開,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的小公子。

    小公子墨發高束,白衣玉冠,手持摺扇,形容翩翩。

    只不過臉上帶了張銀紋面具,窺不見真容。且阿螢衝過去跪下時,旁邊的家丁趕忙上前護衛,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貴公子。

    貴公子江蒔年確實被嚇了一跳,只見腳下匍匐的是位小姑娘,小姑娘滿臉的淚,正仰頭不停地朝她比劃什麼。

    啞語麼?江蒔年看不懂……

    不過還是條件反射伸手將人扶了起來。

    周圍人多,七嘴八舌的,江蒔年很快便從隻言片語中了解到大致情況。心道這姑娘許是瞧她從馬車上下來,又穿得乾乾淨淨,認為她非富即貴,在向她求救呢。

    挺聰明的。

    也還好她遇到的是江蒔年。

    若遇上什麼色坯紈絝,給人解救下來,玩夠了再轉手一賣,下場估計比現在還慘。

    江蒔年這人本身並非樂於助人型,她更偏向於閒事少管,長命百歲。

    但得知小姑娘的婆婆就七兩銀子就把人賣了,七兩銀子什麼概念呢,江蒔年曾經在京都「八寶蟹」里打包的那份香辣蟹都不止七兩,當然這個物價也跟地域有很大關係。

    然區區七兩銀子決定一位姑娘今後一生的命運……江蒔年心下頗為唏噓,沒碰上還好,真碰上了誰又能忍心見死不救?

    七兩對於江蒔年來說不多,與七十兩也沒什麼區別,誰讓他老公有錢呢不是?

    在具備正當合法的關係的基礎上,花男人的錢這方面江蒔年從不手軟,這種時候財大氣粗的好處一下就體現出來了。

    眾人只見小公子一展摺扇,頗有風度地道:「這位阿婆,不如你將姑娘賣給我吧,我出十兩,如何?」

    到手的姑娘就是搖錢樹,秦老闆這時候怎可能讓人?

    在風月場輾轉多年,視線落在江蒔年身上,轉過那瑩白的頸項和纖窈的腰身,秦老闆隱隱瞧出眼前這位小公子怕不是個貨真價實的公子,但由於看不到臉,她也不敢確定。

    對方此番乘坐馬車出行,身邊還有小廝護衛,秦老闆開口時還算客氣。

    「哎喲,這位小公子,凡事講求個先來後到,這姑娘如今已是我攬香樓的人了,這點大家都可以作證啊。」

    「是啊。」路人們紛紛附和。

    江蒔年心說這好辦啊,不就是錢嘛。

    這時秦老闆卻稍稍上前兩步,言語間頗為曖昧:「不過……小公子若真瞧上了我這姑娘,那您來得可巧,正好趕上嘗個鮮兒,您有那十兩銀子,倒不如上我攬香樓坐坐?」

    江蒔年本想說「本公子買了姑娘就做個丫鬟罷了」,但她這不是正好要上攬香樓嘛。

    便道:「也行,那這姑娘……今夜本公子包了啊。」

    「哎喲,好說好說。」

    長街上漸漸亮起紅紗燈籠,此刻面具下的江蒔年笑靨如花,一手瀟灑地把玩兒著摺扇,一手攬著小姑娘往樓上走,瞧著還真有幾分風流浪子的模樣。

    如此,阿螢徹底心如死灰,隨行的沛雯則面如土色,心說王妃她是真什麼都敢玩兒。

    只有阿凜相較於出門之前,整個人反而平靜了許多,畢竟眼下這整座攬香樓除了少部分本地客人以及樓里的姑娘,剩下的大多都是他們的人。

    王妃愛怎麼玩兒都行。

    倒也不怕誰欺負了她。

    只是,主子是否也太沒有下限了?這都准?

    與此同時,初彌的夜色中,在江蒔年邁上台階之後,二樓一間雅室的窗帷被一雙骨節明晰的手輕飄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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